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80)
我定了定神,才想起我昏迷前发生的事来。
颜远风死了,母亲晕过去了,我也晕过去了。我们应该都落到了安亦辰手中,包括我的幼弟君羽。
“这是哪里?”我拉了拉身上穿的丝质寝衣,发现自己脱臼的手臂已经接好,身上各处大小创口也已包扎宁妥。这个房间看来虽不奢华,但锦被鸳枕,俱是雅致,连帐幔都极是素洁。
“这里是晋国公府。”侍女回禀道:“姑娘睡了快两天了,奴婢先给您端些燕窝莲子羹来,喝上一碗润一润可好?”
晋国公府?是了,回雁关本就近晋州,安亦辰擒到我们,自然是先把我们送此地来关押。看来这人多少顾念着颜远风救他的情谊,居然没有把我们下在狱里,还安排住处着了婢仆服侍着。
“我睡了两天了?”我迟疑着,问道:“我母亲呢?”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道:“听说在隔壁院落里休息吧。”
我听了忙趿了鞋,匆匆道:“快带我去看她!”
侍女一时呆住,随即道:“姑娘,请不要为难奴婢!二公子说过,让姑娘在屋子里呆着,不能外出!”
屋子里呆着!不能外出!
97.豆蔻篇:第二十章 欲追前事已冥蒙(三)
我颓然坐倒在c黄沿,苦笑。我还以为自己在皇宫或黑赫呢,可以想怎样便怎样!安亦辰又怎会轻易放过我?无非想等我养好伤再处置我罢了。
他说过,他总有一天,会以对等的身份,叫我一声栖情,而今,他何止拥有了与我对等的身份!一如我当初所料,他已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甚至迫得我们不得不仰他鼻息而活!
现在先是软禁,下一步的羞rǔ,又是什么?
侍女已端来燕窝莲子羹,小心窥伺着我的脸色,道:“姑娘,奴婢喂您喝些莲子羹,好不好?”
我冷冷道:“搁这里,我自己会吃。你们全出去。”
两侍女对视一眼,到底禁不住我冷眼含霜,有些畏缩般退了出去。
旁边架子上有几件衣袍,淡紫粉白,式样颜色倒还清淡怡人。我随手提了一件披了,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将莲子羹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到一边妆台上用梳子梳我长长的黑发。
镜中人青丝如瀑,容貌苍白美丽,却眸光清冷,寒意逼人。
是的,我已沦为阶下之囚。
可即便是阶下之囚,我依然是往日那个骄傲不羁的大燕公主。
安亦辰,我不会服输,死也不会服输!
我只痛心我的母亲。她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是否还会继续在安亦辰手下受尽折磨?
用一根无花无纹的素银长簪将青丝绾了个半偏云髻,将那件梨花白的长袍扣好,倦倦看镜中憔悴无华的自己。
颜叔叔,我无法为你戴孝,但我能尽去簪饰,为你祈祷。
既然安亦辰认定颜远风于他有救命之恩,想来必然不会薄葬于他,此时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如此想着,我心头才略为宁妥,在妆台边靠了片刻,便觉疲乏不已,遂依旧回c黄上和衣卧着,想来不管未来有何打算,都得将身子养好再说。
棉枕很软很松,和我宫中用的很是相类,连绣的花纹也像,这种蜻蜓点水戏莲的枕套,我也有一对,正是夕姑姑亲手所制。
我忽然惊觉坐起,这里的布置虽不如宫中豪华,却样样如我心意,莫非是夕姑姑准备的?三年前夕姑姑被我推下马车,为安亦辰带走。安亦辰对她心怀感激,必然不会薄待于她,那么此时,她是否也在晋国公府内?
正在猜度时,只听外面有人道:“奴婢见过二公子!”
接着,是安亦辰温和回答:“不必多礼。小九,小素,栖情真的醒了么?”
那二名侍女想来就叫小九和小素了,她们齐齐回答:“醒了!”
接着其中一位答道:“刚吃了一碗燕窝莲子羹,我们悄悄去收了,看到她正在坐在c黄边发怔呢。”
这两个丫头,倒是事无巨细地禀报着,我心里冷笑,却更是警惕了。这个安亦辰,不知还在算计我什么,一定得事事留心才行。
安亦辰在外沉吟片刻,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我将c黄前的天青云影纱帏幕放下,悄悄倚了枕坐着,也不回应。
安亦辰敲了半晌无人应,迟疑了一下,自行推了门走入,一眼看到我在天青云影纱后坐着,立时道:“栖情,你终于醒了!”
那言语之中,竟似有几分欢喜一般。他拉开帏幕时,尚有一丝笑容浮在面颊,却在见到我冷颜相对后乍给冻结。
他轻轻吐一口气,问道:“你住得还习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