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晰睁大眼，她隐约知道宰相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局促的坐直身子。

“我承认，我纯粹把他当一个宝贵的物品养着，从来没特别注意过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但是只有在凯莉尔这件事上，既然他跟我说，只有得到凯莉尔，他的未来才会幸福，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达成。”

宰相起身，在书架上摸索许久，从最深处扯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明晰面前的桌子上：“过去那一次订婚，我打通各方关系，用尽各种方法，才有了足够的筹码迫使国王把凯莉尔嫁给查宁……而一年前，或者前几天，他好几次告诉我，不需要了，他要对付凯莉尔，哼，我是个父亲，但我也是个宰相，我为了儿子做那么多努力，那些贵族大臣都看在眼里，而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明晰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她心里有点触动，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刚回来时，宰相不愿意帮助查宁的原因了吧，当初心里就觉得这个宰相太过绝情，好歹也是父子，但是如今一想，让一个身份高贵极受宠爱又受人爱戴的公主嫁给宰相那个出名人渣的儿子，宰相要做的努力又是多少呢？

宰相府由于人口少，规矩多，几乎是一个封闭的世界，明晰无法也没兴趣知道外界的流言和朝堂上的是非，可是如今一想，在查宁死而复生和突然转换态度这段日子里，宰相的日子会有多不好过，说不定自己莫名的出现也让他暗自纠结了很久，能够把那个秘密在宰相眼皮底下隐瞒到现在，这已经是宰相无上的宽容了。

“而现在，我再一次办到了他请求的，即使是顺手，但是做掉财务大臣的儿子和世代勋爵之子又需要多大的精力，而凯莉尔以及她背后的皇亲也再没有了翻身的本事，现在开始，你们俩对他们可以任意揉捏！哈！于是我再次要求凯莉尔嫁给查宁……”

“可是查宁不是说……”

“我是他的父亲！我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宰相打断明晰的话，他皱眉看着明晰，“你跟他的亲近几乎超过我们父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明晰摇摇头：“我明白，可是我觉得对他最好的，就是让凯莉尔永远不再出现。”

“那么明晰，为什么你也会恨凯莉尔？”

明晰有些惊讶的抬头，下意识道：“不是，我不……唉。”

宰相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仇恨的眼神我看到过无数次，你瞒不过我。”

“只是因为查宁……”

“因为查宁恨，所以你恨？”宰相嗤笑，“明晰，你不是那么盲目的人。”

明晰心虚的低下头：“只是因为黑日森林发生了一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

“不能说。”

“你们是信不过父亲吗？”

“……”没把你当爹过！

“明晰。”宰相忽然叹息，“你知道吗，经历这一场争斗，看着那个年轻的国王登上宝座，我发现我已经老了，可能，或者说肯定，熬不到下一次巨大的权利交替，到时候，我们博尔曼家族的基业由谁来主持？这个人丁凋零却底蕴深厚的家族真是让我又爱又恨，现在我膝下有继承权的，两个不是一条心，一个没有能力，最后……还剩一个你。”

明晰很想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可她实在忍不住嘲讽的笑，只好继续低着头，无动于衷。

宰相皱皱眉继续道：“或许以前我考虑过让你进入王宫，成为王妃，但是观察莫拉提克我发现，他的性格懦弱，却是懦弱在朝臣面前，回到后宫，面对他的女人，他就完全是一个强权者了，呵，这个对女人宣泄权力欲的男人……所以做王妃从国王手中获得权力，并不是最好的途径，而当我开始考虑身后事时，我也很庆幸我当初没有逼迫你这么做。”他微微探身，看着明晰，低声道：“不要以为你是养女就会和我们和有隔阂，目前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是你，明晰，别让我失望。”

明晰还是无动于衷，她心里明白，就算事实如宰相所说，她也不会掌管宰相府的基业，因为血缘的迥异，西方的家族最主要联系家人的纽带依然是血缘，自己一个外来人想这么个家族，除非自己脑壳残了。

可以想想宰相百年后自己什么下场，或许他遵守诺言把博尔曼家族的继承权给了自己，但是肯定要有个姓博尔曼的男人成为她的老公，并且留下拥有博尔曼血液的孩子延续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