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月如霜(10)

作者:颜凉雨

绕过气鼓鼓的贺无晨,靳朔云再次走近桌案,认真的看着那副丹青妙笔,墨迹尚未干透,竟隐隐的恍若真有暗香浮动。江北不如南地暖……他终究还是想家了吧。

“我带你去河边玩吧,再不去,过几天河畔就解冻了……”靳朔云难得的发出邀请,总觉得这家伙再在帐子里这么闷下去,会闷出毛病来。

谁知贺无晨竟不屑的摇摇头:“冰河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皇城梅花正盛,那才叫漂亮呢。有雪白雪白的,有粉红粉红的,风一吹,整个皇城都是花香。”

靳朔云最听不得别人说漠北的坏话,连忙反驳道:“既然皇都那么好,你干吗还来漠北受罪?”

“你当我愿意来吗?”贺无晨冷笑,“是我那可敬的父王怕我同大哥争夺皇位,才连夜招李颇回宫把我带到这来的。我是被发配到这的,明白了吗?”

靳朔云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贺无晨到来的背后竟有着如此复杂的原因,即使现在知道了,他仍然无法理解:“你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去争皇位?”

“怎么不可能,就算我不想,我那些宗族亲戚们也要千方百计把我推上去。更何况……”贺无晨说着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我怎么会不想呢?”

靳朔云望着贺无晨的眼睛,那双如星般灿烂的眼眸此刻明明在笑,却让他感到森冷。他想着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明白遥南人的心思,他们可以一下俏皮可爱,一下又谲诡复杂。明明生气却还要笑,明明开心却又扳起脸。

“我们走吧。”贺无晨忽然拉着靳朔云往帐子外面冲。

“走哪啊?”靳朔云莫名其妙。

“不是去大河边吗?你刚刚说的。”贺无晨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你不是不想去吗?”

“我现在又想了,不行吗?”

唉,就说遥南人的性子奇怪吧。无奈中,靳朔云被拉出了帐子。

[注]

本文引用诗歌为《初识梅花》,崔涂。

第七回忽似鸣金来上马南枝栖鸟尽惊飞

漠北三月,小草还没有露头,地上仍清晰可见点点残雪,冬的萧瑟仍是这时节的主旋律。

靳朔云虽然是被拉出的帐子,可这带路的差事还得自己来。哦,不对,其实这领路的功劳应该是浮云的。

四岁的骏马已经脱净了稚气,形态优美而强壮,带着背上的两个少年迎着微寒的风呼呼飞驰。靳朔云将贺无晨牢牢地锁在怀里,弯着身为他遮住扑面而来的冷风。贺无晨小小的身体紧贴着靳朔云,身后的温暖让他莫名心安。

贺无晨俯一踏上漠北,便爱上了这片辽阔的草原。那时正值盛夏,湛蓝湛蓝的天空,晶莹洁白的云朵,偶尔划过只雄鹰,俯瞰大地的昂然生机,疯长的青草组成大片大片的翠绿,马儿在其中穿梭,留不下任何蹄迹。贺无晨那时没有在马车里,而是就坐李将军的战马上,他欣喜于自己能以真正男人的方式感受草原的豁达与热情。

但这一切只发生一瞬间,当第二天清晨贺无晨从噩梦中醒来时,他便决绝的将这种热爱之情包裹,封存,藏匿在心里最冰冷的角落。他不能爱上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那,并不在这里。

他羡慕靳朔云可以活得如此简单率性,在那家伙的脑袋里,恐怕世间的一切都像这片草原般色彩分明。可他永远也变不成靳朔云,所以他认命。上天安排他出生在冰冷幽深的宫墙内,那么他就只能在那片湿冷中走下去,哪怕是踩着别人的尸骨。

“想什么呢?”靳朔云看着怀中神色凝重的奇怪小家伙,“我们到了。”

贺无晨抬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分明是从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景致。远处高山在一片青雾中峨峨而立,近处河水虽已冰冻却仍隐隐有奔腾之势。虽然早知道草原的河不会如遥南平原中的那般温暖潺潺,但也没想到会如此气势磅礴。山苍水茫,也只有辽阔的漠北才盛得下这般气魄吧。

靳朔云率先翻身下马,然后扶着贺无晨稳稳落地,才笑着道:“漂亮吧。”那自豪的神情就像这河是他家开凿的。

贺无晨本想打击他一下,可面对这般美景,违心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不言语。他径自走到河边,伸脚试试,河面很坚固。

“瞧你那点胆子,得这样试。”靳朔云说着一个虎跳直直地砸到冰面上。结果贺无晨还没来得及冰面能否承受,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倒先来个脚底打滑,屁股重重的亲吻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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