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222)
李小楼这会儿早已气喘吁吁,却还是用尽最后几分力气无语问苍天:“娘的,她到底相中我什么了啊!”
温浅叹口气,上前轻轻拍拍李大侠的肩膀聊表安慰:“估计是八字。”
虽然决定寻找,可这四面光光的墓室,能找的地方实在有限,最惹眼的莫过于占了半壁江山的陶土罐子了。于是勾小钩和任五不约而同的站到了那高高的罐子山脚下,仰头沉思。
老白头皮一阵阵发麻,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不要告诉我说她在这里面……这也太……”太如何,老白想不出形容,只觉得恶心,还有寒冷。
温浅握住老白微微发凉的手,半眯起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忽然,勾小钩足下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恍若柳树林里的燕子一般轻盈飘逸,霎时便到了石壁之顶,三两下,最上面三个罐子中的一个便被他取了下来。
大家不约而同的靠过去,就连原本靠在墙角的李小楼都起身凑了过来。
罐子周身漆黑,只底部隐约泛出一小圈烧制留下的素胎色,立于地上,比寻常人的膝盖高出一点点,似小酒瓮,却又略宽些,罐口用黄土封得严严实实,一张年代久远的符咒贴于其上,好似朱砂画下的笔迹已成了褐色。
好半天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让这墓室愈发压抑。
每个人心头都隐约有了猜测,可只有不知何谓忌讳的李小楼敢往外说:“天杀的,别告诉我那孩子被塞在这里……那什么苗神他是不是人啊!”
李小楼的震天吼也唤起了老白的记忆:“小钩,在临仙谷里你曾说这苗神下葬时九十有二,陪葬了一百个童男童女,难道就是这些……”老白实在说不出“罐子”二字,非不能,不忍也。那汹涌而来的情绪似乎将恐惧都冲淡了。
勾小钩抿紧嘴唇,伸手便要去揭那符,却不想被任五拦住。
“太鲁莽了吧。”任五眉宇间的阴霾更深了。
勾小钩叹口气:“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么?”
对视片刻,任五不大情愿地松开了勾小钩的手。
没了阻拦,勾小钩却反而改变了主意,只见他凝视罐子片刻,忽然抱起那东西直接往地上摔去!只听啪的一声,罐子应声而破,碎片四溅,有些甚至飞到了数丈开外,可奇异的,那罐子里的东西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规规矩矩的堆在一起,恍若小山不偏分毫。唯有那如雪的颜色刺得人不忍直视——
白骨,破碎瓦砾环绕着的,是一小堆孩童的白骨。
众人下意识的别开脸,连一贯没心没肺的李小楼都不愿再多看。
任五算是此刻最淡定的,只见他微微勾起嘴角,慢悠悠道:“活葬,也就是说在孩童仍活着的时候便把他们塞……”
“闭嘴!”勾小钩破天荒的大吼,声音里满是抑不住的愤怒。
任五倒不计较,只耸耸肩,冷冷笑了声:“所以说,人心是这世间最难测的东西,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多有意思。”
老白微微眯起眼,他不喜欢任五,甚至于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再没认真打量过这人。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将视线从任五脸上移开。任五的眼睛不讨喜,但真的漂亮,只是以往那里面多是阴霾或者死气沉沉的,这会儿却起了变化。仿佛有许多情绪被刻意掩埋进了眼底,可又因那起伏的情感太过细密而不时溢出一些,就像乌云背后藏着太阳,感觉不到温度,然而总会看见那光。
“这位兄台,在下虽说花容月貌却也不至让你这般失神吧。”
略带轻嘲的调侃让老白回过神儿,这才发现任五带了丝邪气的笑脸已然近在咫尺,甚至对方的一呼一吸,都尽数扑洒在了自己面颊。
老白微窘,刚要为自己的失礼辩白两句,却见温浅从旁边插了进来,干净利落而又不失风度的将自己与任五隔开。
“任兄弟,你想太多了。”温大侠淡淡的笑,温和有礼。
任五不认得眼前的男人,却在刚刚尾随时捕捉到了对方的名讳。淡淡地把视线瞥向对方腰间,安静着的浅伤剑奇异的透着温柔——薄如纸,利如针,斩不断筋骨,却割得破血脉,多数成为它刃下亡魂的人应该连疼痛还没来得及品尝,这般温柔,到极致了。
“我喜欢这剑。”任五说着,抬头对上温浅的眼。
温浅依旧彬彬有礼,笑容可掬:“它也喜欢你。”
任五愣住,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股凉气在脖子后面掠过,可又太快,恍若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