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196)
走在前面的既灵和谭云山早在冯不羁被叫住时已驻足回头,落在最后面的白流双则眼睁睁看着那大白鹤落到自己面前,翅膀差点扇着她脸,便立刻停了再没敢往前,于是这会儿三人隔着冯不羁和仙人,六目相望。
既灵——谁?
白流双——不知道。
谭云山——别紧张,静观其变。
白流双——我不紧张,我就怕南钰那边等不了太久。
白泉玉石板后,南钰一边和仙兵敷衍,一边侧耳听,结果玉石板后除了泉水声,再无其他。伙伴们究竟是蹑手蹑脚找着呢,还是根本没过来,简直让人焦灼。
【别着急,我说别着急,臭神仙你听见了吗?】
南钰怔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听见了,但不是用耳朵。白流双的声音分明是从他心里冒出来的,就像那里正藏着一头小白狼和他说话!
“尘华上仙?”两个仙兵正听到兴头处,不懂这位上仙怎么不讲了,且瞠目结舌,仿佛被什么吓着了。
南钰回过神,赶忙继续续上先前话头,然一心二用,面上和仙兵说,心里却试探着回白流双——【听见了。你们怎么了?】
白流双原只是想试试看,因为自从吞了南钰一半仙魄,她好像与对方有了某种“灵犀”,在行尘水时只是一些很模糊的情绪感知,比如这人高兴了,不高兴了,着急了,坦然了一类,但就在刚刚,她一心惦记着南钰这边究竟能拖多久,恨不得能分出个自己隐身过去告知这边发生的意外,结果就听见了心里冒出一句——
【怎么没动静?】
是南钰的声音,但摆明不是和她说,而是自言自语。她这时才恍然,原来真的能听见对方的心!当下集中精神呼唤,终于在快放弃时,收到回应。
【冯不羁遇见熟人了。】——没时间惊讶或者说其他,白流双立刻传递情况,生怕一迟疑,灵犀就没了。
【熟人?谁?神仙吗?】
【以前的礼凡上仙。】
【以前?】
【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就是一个从头白到脚的老头,比我都白!】
这厢白流双暗送消息,那厢冯不羁已成功掩住心情,云淡风轻:“刚成没多久,这不,和朋……仙友们四下转转。”
白发老者对“仙友们”没兴趣,但“成”这个字,让他眼里生出一些安慰和释然:“楚卿比我强。”
冯不羁笑笑,不置可否。
白流双——【楚卿是谁?】
南钰——【现在的礼凡上仙。】
白发老者看得出对方的冷淡,但今日真是太难得的偶遇了,他总不愿意这样匆匆擦肩,语带关切地问:“住瀛洲吗?”
冯不羁刚酝酿好道别词,只得暂且按捺:“不。”
白发老者黯然,这样的情况,通常在否认之后就该报出居所了,显然,对方连寒暄的耐心都没了。
就这么简单三两句的寒暄里,既灵和谭云山已经交换了不知多少次疑惑眼神。
这位就是冯不羁嘴里那个鼻孔扬到天上的前任礼凡上仙?异皮口中那个“不由分说,强行渡劫”的蛮横之徒?
是冯不羁妖魔化了这位老神仙,还是当中有什么他们不知晓的变故?
不过眼下真不是纠结这些的好时候,时间有限啊,只盼冯不羁赶紧……
“小木迟?”猝不及防,凌空又落下一位“故人”,自带锣音,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南钰——【我师父来了?!】
白流双——【这你也有感应?】
南钰——【他的破铜烂铁声能穿九霄而不散……】
那位本名应该是“木迟”但在南钰师父呼唤里瞬间年轻一百岁的老神仙,望着踏云而来的仙友也有些意外:“庚辰上仙?”
郑驳老看也不看另外四人,只对着木迟,目露灼热之光:“老夫昨夜观星象,瀛洲恐有异动,算来算去,就落在这瀛洲之西,万没想到是你。”
木迟每一根胡子都透着茫然:“我?”
郑驳老煞有介事点头:“依卦象,就是你此刻所站之位。”
木迟自卸下礼凡上仙之职,有三十年没见过这位让人头疼的仙友了,想当年那一口一个“小木迟”简直是他的噩梦,于是第一个念头就是躲:“我只是路过这里,恰巧遇见故人……”
“世间万事皆怕一个巧字,当然老夫之占星也有出错的时候,咱们还是找个清静之地,好好叙一叙……”
木迟几乎是被郑驳老半拉半拽带走的,走时一脸绝望,见着无不心生同情。
四人再迟钝也看出郑驳老是来为他们解围的了,这师徒俩,一个调虎离山,一个半路解围,还真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终于等到郑驳老和木迟消失在云雾中,四人踮脚快而轻地飞跑,一口气冲到白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