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奴(259)
凡是妖人必定厌恶长得白净好看的,因为在妖人之中,天生好模样的便能早早脱离苦海被富贵人家买走享受余生,而像他们这样空有武力长得一般的便要沦为为主子奔波卖命的奴隶炮灰。他们恨那些生来便有优势的同类,都是低贱的妖人却因为模样而活的天壤之别。
铢衡冷笑,颊边挨了他一掌立刻红肿:“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这张脸嫌它俗气,但是,被说娘气我还是有些不悦。”
因为这张脸,他可受了不少非人的待遇。一个大男人长着比女人还艳丽的脸,说不厌恶是不可能的,特别是那些同性对他露出下流眼神还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
铁链叮叮当当,为首的拉着铢衡在雪地前进,铢衡阖了下眼睛,蓝色眼眸里满是怒火,他讨厌这样折辱自尊的对待,他宁愿死、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辱!
战圈缩近,妖人们纷纷涌入院落,铢衡凝着漫天飞雪对屋舍里的四人呼喊:“听着,告诉仇落,告诉他我死了!呵呵……哈哈哈哈!——”凄婉哀伤的笑声划破厚重的雪花,掺杂无边寒意传遍小小的院落,掖吟玉听见了那声呼喊,闻见那凄楚的笑,登时泪流满面,黑玉面具拧眉刷一声抽出十箴咬牙推门而出,云郎揪着罗敷的衣衫,听见罗敷蹭的一声拔出匕首————
握在妖人手中的锁仙链猛的煞寒将手指死死吸附在铁链上无法挣脱,铢衡依旧平静的望着天空,美丽的眸子里宛如蔚蓝的湖泊下着一场极致的初雪。冰蓝的仙气在素白的肌肤下膨胀,强大的仙力将束缚周身的铁链震得清脆裂响。
“叮————”
清越的碎裂声随着骤然宁静的空气空荡荡传播得又深又远,犹如一枚小小的绣花针掉落在绝对死寂的空间。
那一瞬间万物宁静雪花戛然,铢衡半阖眼眸强烈的仙气喷薄愈发,周遭的妖人保持着惊恐回首的姿势,黑玉面具握着剑停留在阶梯一脚,罗敷护着云郎与掖吟玉,绵绵和梅梅朝着后院的妖人龇牙咧嘴。
一切失去时间,静止定格。
暂停的风雪下,一抹素白拂开眼前的雪花,本该和颜悦色的面容此时唯有冰冷无情,银色眼眸落在满是血污的铢衡面上,浅淡的眉眼怫然一丝怒气。纤长的手指拨弄那些恼人的锁仙链,链条迅速脱落,就像蜘蛛网一样不堪抚弄的尽数断裂。
来人者弯身,将铢衡牵起来,靠在怀里抬手擦去他满下巴的污血。肩头上的银边凤蝶起起落落飞到铢衡鼻尖,银色的复眼瞧着铢衡。
“臭蛇,收了凝滞时间的术法,这是吾的身子,承受不了太久。”凤蝶瞧了一会儿便又飞到来着耳边嘤嘤提醒,“吾可不想等你回来后就闭关几年!”
“哼。”墨染冷冷一应,抱起铢衡慢悠悠迈过冻住的妖人身间,走了几步后术法瞬间消逝,停止的雪花再次纷扬愉悦。
精神似乎开了一眨眼的小差,再回神时,一切照旧继续,只是院落里多了那抹出尘脱俗得令人不忍亵渎的超然仙姿。
“白……”铢衡愣了愣,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兜帽遮住了眼睛,小凤蝶白若珩飞到自己脑袋上的玉簪子落住脚,旋即出声对铢衡说:“是吾。小玉照。”
铢衡凛眉:“白君,周遭都是妖人,铢衡必须保护屋子里的人。”说着他示意白若珩,“仙尊,不必抱着铢衡了……”
“……”墨染冷冷的垂着眼睛,也没有立马松开的意思,白若珩本尊远在天边通过这一魄听见铢衡的话登时苦恼无比,小玉照,这不是本尊想不想松手的问题啊……你师尊他脑子有问题……哪有抱男子这样抱的……!
墨染沉音哼了一声,轻而夷冷,铢衡没大听清,因为周遭太吵,围攻的妖人看到突然出现还神不知鬼不觉救走人质的那抹白色不知为何心中寒颤,几个不怕死的挥刀就朝墨染挥砍——背朝一群敌人还懒得转身,这怕是只有墨染才做得出了。三把钢刀硬生生劈到墨染后背肩头,人没事,刀、断了。
“二公子!”“二嫂!”几道声音一齐喊亮,铢衡颤了颤,但想到是白若珩心里就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便柔声对四人安抚,“没事,我和他——”铢衡突然冷冷吸了一口凉气,泪眼花花坚强的说完,“认、认识。”
墨染松了松无意识用劲儿的手指,目色冷冷的打量那一团铢衡所谓要保护的人。
魔族、异人……哼。
白若珩颤了颤翅膀,连忙说:“吾……吾手僵了,小玉照,吾先放你下来。”
“是……”铢衡应。但是等了一会儿白君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伸手掀了掀兜帽,准备瞧瞧白君怎么回事,冰蓝眼睛露出红纱,正正对上一双冰冷冷的银眸。正是白若珩,只是表情有点严肃,可能是因为看到他受伤了。铢衡这样想着,目光又错开,从白君的肩头越望过去便见到一堵银白的结界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