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奴(10)
又是一阵怒吼般的回应:“是!”
君明仪的风格,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吼出来活像他耳聋似的。
再看一边,铢衡早就没了人影。
“……太任性了。”仇落低喃,睨着已是半开的府门,眼中却满是兴奋的笑意。他缓缓迈过门槛,一拂袖身后沉重木门自动闭合。
父尊的信。
仇落将信封打开,取出信纸一展,果然见到一页与信封上截然不同的显得草飞难辨的字。信封都是君明仪替尊魔写的,因为某位的字搬不上台面。
大致扫过,都是有的没的的废话,说他调了十三只魔卒供仇落差遣,又嘱咐他小心这次的谈判。瞧来瞧去就最后两句是他的真实目的,还用朱笔扎眼地在一篇墨色中写的明明白白:仇落吾儿,记带为父糕点,切记,勿让明仪发现!
“……”仇落抽唇。
对,父尊前阵子因为吃的太多,被师尊苛扣了零嘴,他暗地向自己示意了很多次,让自己多去无极殿尽尽“孝心”。
信观之后,仇落升起魔火将之焚尽。
君明仪此魔操纵父尊已久,父尊终日惶不自已。若不收束其权力,日后恐成大患。只是,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他有什么篡位之野心。
敛了面上算计的神色,仇落又起身去寻铢衡,他不怕铢衡乱走,他结的血契难以祛除,契在便可知人在何处。寻着气息,他在主屋右侧的偏屋找到了倚在床边看书的铢衡。
明明眼睛还在四周打量,但仇落却口吻关切地问着铢衡:“感觉如何,有哪里不适?”
铢衡半晌不语,手上书页又往后一翻。
“铢衡?”
书后秀眉一抽,被打扰看文的铢衡蓝眸一觑,复抬眼对上仇落:“二殿下,我确有不适。”
“哪里?”仇落当真了。
铢衡道:“二殿下有听说过眼烦症么,您退一尺我舒坦一尺,退一丈我舒坦一丈,退开二丈开外,记得将门带上。”
意思是,让他滚。
“……”仇落垂眸,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气愤失落,相反的他还有些高兴,回味了一遍铢衡的话,笑道,“你竟一口气说了四十一个字,赶人走还费这么多口舌耗时?”
铢衡微微一笑,将四十一个字简洁浓缩成一个字:“滚。”
仇落摇头,话说到这份上他依旧面不改色举止从容,反而踱到床边,一手钳住铢衡下巴,身子一俯,轻巧的吻落在铢衡眉心。
“随便对一个成年男人露出笑容可是很危险的哦。”仇落在他耳边低喃。
铢衡愣了愣,旋即面露恶寒。
“收起你龌龊的想法,否则我会帮你连根拔除,以绝后患。”
仇落闻言微笑:“你也会很痛。”
“咯咯,……痛?”铢衡垂眸,蓝色眼瞳中一片云淡风轻,这个字似乎让他想到了过去的征战岁月,他道,“什么痛我没有受过,小娃娃,我铢衡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痛。”
小娃娃?
朱色凤眼一眯,仇落皮笑肉不笑地在心中默念这三字。铢衡擒住他下巴上捏着的手指,目无波澜地将它们扯下。
于铢衡而言,仇落的年纪连他零头都没有,被这样的小辈戏弄已是恼怒万分。有人教过他身为武将,宁折不屈,他沦落至此,本早该自绝性命,苟延残喘只是因为他想活着等一个机会,哪怕百年千年,他也会一直等,直到见到那人问他当初为何抛弃自己!
静谧之时,第三道气息横撞开虚掩的门户,恶劣狂妄的魔气让不喜此息的铢衡眉头狠皱。紫黑旋风在屋舍外平地而起,卷得满地枯叶飒飒,仇落侧眼望去,唇角不由勾起。
“钲!!——”不待看清来人面容,冰冷的暗器已直面掷射,仇落不慌不忙,甩开袖子,明明虚空无物,离他衣衫咫尺之处那利器竟应声而断。
来人不依不饶,黑风中露出三尺朱剑,流动的魔能伴随剑身直刺仇落,见状,仇落以指代剑,身姿迅捷躲闪剑锋,再轻身一跃,倒飞身姿剑指直取来人发心。
不过三招,仇落便以迅捷致胜对方,铢衡一边观看,略略点头。
那一指没有取人性命而是堪堪收回,仇落着地,负手站在来人身后。
“丹鸩,与我比剑不如斗毒。”
即已败落,黑风中身影亦不再多掩,魔气全然褪去,露出一抹高挑身影。此魔一身墨黑,偏是一头银丝惹目,朱剑毒烈收回,半赤半金的眸中露出不甘。
“呵,没意思,就算胜了一个全然不知毒术的魔又有何乐趣,我的殿下,你这讽刺伤的我好深啊。”这么说着那对漂亮的异色眼眸又沾染上几分揶揄,丹鸩的目光扫到角落的铢衡身上,登时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