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162)
眼下这竹之仙子也不能免俗,竟然惨遭悔婚还这般维护着那薄情汉的脸面,真是广俊王疼到了心眼里,只低低说道:“玉珠小姐莫怕,本王绝对不会跟那尧二说起你的事情,还请小姐放宽心,本王绝对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玉珠不知自己何处体现得需要别人相托,只是觉得广俊王说话,靠得太紧,立刻不适地刻意拉远了二人的距离。不经意地抬头间,总觉得有犀利的目光正望向自己,可是抬头四处张望,除了正含笑走过来的白少,并无什么人,在与白少打过了招呼后,玉珠趁着广俊王与白少说话的功夫,自是脱身而去,再走几步一眼看到了那高台之上的挺拔男子……
此时校场之上,太尉正挂帅点兵。
此番他已经脱去了平日所穿的长袍宽衫,换上了存放已久的战场重甲。
这身铠甲据说是当年隐居的奇兵遁甲大师铁山老人的闭关之作。选用的乃是玄铁熔铸的甲料,外层附着一层白银,配合尧暮野高大的身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他头戴战盔,浓眉凤眼,铠甲之上圣兽盘踞,披风猎猎高立与台上时,满校场千万双眼便不由自主地被这俊朗英气的元帅所吸引。
这时,广俊王又一脸殷勤地走过来。不过玉珠婉拒了广俊王让她入前列观看的邀请。只站在前来送行的官宦女眷后列,默默看着前方高台上的那人。
只见那人平日就冷峻惯了的脸,如今看来更是透着十足阴郁的肃穆之气。他眼望着前方的军列,大约是没有往向过自己这一方吧?
再说那一干京城贵女们见惯了那些阴柔秀美的京城男子,如今却看平日优雅的太尉呈现出另一种风貌,竟是大呼“此乃真男儿也!”一个个面红心跳地在人群之中频频低呼。
若不是碍着这是肃杀的校场,并不是十里长街,不能投掷香花鲜果,只怕那身居高台上的亮甲雄风的美男子就要被花果淹没了。
一时间,有几个贵妇人认出了玉珠,也是窃窃私语,不停朝着玉珠的方向看过来。也不知她们的眼中是不屑还是艳羡。
尧夫人身为元帅母亲,自然是在女眷队伍的最前列,不多时便有侍女挤到队伍的后面邀约着六小姐到尧夫人的身旁去。
当玉珠跟随侍女来到队伍前方时,尧夫人正要与尧小姐一起前去高台之下。
按着大魏的习俗,战士出征沙场前,至亲女眷们都会讲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信物佩戴在战士的铠甲挂带上,是以尧夫人与尧小姐要一同前往高台。而尧夫人唤来玉珠也正是此意。
玉珠听闻了夫人的话,心里倒是有些慌乱,因为她并不知这等习俗,更是没有为太尉准备什么信物。原先按着她的想法,这次只不过是圆一下尧家的脸面,走个过场而已。
更何况太尉已经言辞凿凿,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见到她了,所以听完了尧夫人的话后迟疑道:“夫人,太尉大人见了我会心有不喜,大战在即,玉珠不想惹得太尉不高兴……还是请夫人和小姐先自去吧。”
尧夫人淡笑着道:“无妨,我已经同他讲了此间利害,当以大局为重,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你们之间的不愉快且放一放,他不会为难你的。”
玉珠眼看着四周的女眷纷纷将目光调拨到这里,知道此时若是再推诿,就要叫人生疑了。于是便随着夫人一行人走向了高台。
在高台上走去时,可以看见一些妇人已经走到兵卒的身旁,将自己的信物系在他们的战甲之上——两手空空的人根本没有。这种生死离别,自然是祝福之意越浓越好。
送些什么好?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是她从小便带着的一颗小小的运珠。
这颗运珠是她的父亲亲手雕琢的,选用的是山间天然的金沙石,虽然不名贵,但是寓意美好,是大魏民间流行的饰物,带着这运珠的孩子有祈祷避祸驱邪,巧逢机遇,时来运转之意。
现在自己大了,早就不适合戴这给稚龄孩儿的饰物了。但是因为思念父亲的缘故,她从来未曾摘下过。
而如今,她满身上下,也只有这物还算有了几分吉祥之意,她也是真的希望太尉大人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若是真能如此,将这珍爱之物给出去也无妨……
这般思踱间,她随着夫人和小姐已经到了高台上。
那尧姝亭的性子显得急了些,先快走几步,赶在母亲之前来到了哥哥的身边,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往尧暮野的铠甲上系着绣满平安符纹的荷包。玉珠因为是最后上来,从台阶上斜斜看过去,可以看到那尧小姐在系荷包前,分明是把另外一个荷包连同一封书信先自塞入了哥哥的铠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