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寐语第1部(36)
我倒退几步,转身奔出屋。
我在娘面前说:“爹怎么会抽上鸦片?”
娘修剪着芍药,淡淡道:“自从你走后,你爹就开始不顾别人的眼光逛窑子。还不是跟那几个窑姐儿学得这一手!”
娘的大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一大枝开得正艳的芍药。
娘抬起眼皮,斜眼看我,眼白多于眼黑。
娘的眼神分明在说:“若不是你,你爹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我不禁打个寒战,一步步后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从娘面前逃跑。
五、可怕的事实
女学堂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蓝芍扮演美丽而柔弱的朱丽叶。在舞台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在灯光的打照下和平日判若两人,深情而忧伤地念唱着英文的经典台词。
事实上,台上的朱丽叶根本不是蓝芍,而是我找的一个和蓝芍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化了浓妆之后不会被台下的人看出。
外面响起掌声与喝彩声。我戴着帽子和眼镜,打扮成教工的样子,和蓝芍同处一封闭的办公室。
我当然知道从司机到家中大小佣人都成了娘的耳目。
蓝芍没有和我废话,只是急切地对我说:“可以救那个毁了容的女人吗?她其实是……”
破门而入的声音,是刘叔带着校警冲到我面前,喊着:“居然有人敢绑架孙小姐!”
娘对我施了家法,摇头说:“虽然芍儿长得很像当年的杜家二小姐,可她既然进了我们蓝家,就是我们蓝家族人,你……你这根本就是乱伦!”
娘施起家法来无人能够劝阻,我也不能反抗,被打得皮开肉绽。
我的背部、臀部裹满了纱布,鲜血往外渗,看起来很可怖。
当然,娘不会真的下重手把亲生儿子往死里残里打。我的伤,都是皮外伤。
请过来的大夫都说,我至少要养伤两个月。
蓝芍压根儿就没有再来瞧过我一眼。刘叔说她和以前一样,一样地用功读书,还说想考北平的女子大学堂。
刘叔竖起了大拇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咱们孙小姐哪,当真和男儿一样的有志气!”
刘叔笑起来就像个慈祥的老者。然而这个宅子里满是十七年前的我不曾见过的森森阴气。
我闭上了眼,回想爹躺在床榻上吸鸦片的样子。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是那样病态而陌生,一如天天坐在芍药圃前修剪枝叶的娘。
我突然睁开眼,呆呆地看着墙壁,酿出一个计划……
我乘着夜深潜入爹的卧房,在屏风后面听到爹浓重的吐痰声。
我的印象中,爹是有洁癖的,他从来不会吐痰。当然,他现在吸鸦片……
我顾不上想这样的细节,女子的尖叫声,重重帘幕,一个女子瘦小的身影在那个老年男子的手爪中挣扎。
果然是蓝芍。此刻的她,被脱得只剩下兜肚与亵裤。
我的突然出现让那个老男人一口痰上不来就晕了过去。
蓝芍倒在我怀里,因羞愤而抽泣。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手忙脚乱地穿好,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说:“求你,求你去救我娘……”
我把一盆水浇在老男人头上,稍稍花点儿小手段刑逼,问出了对方竟然是一个长相与父亲有几分相似的乞丐。
对方结结巴巴地说是老太太逼他假冒的,从三年前……因此还专门让他抽鸦片……
至于蓝芍,也说出了那个毁容的“疯女人”是她娘杜金荷……一直被囚禁在蓝宅,三年前被老太太逼得吞了滚油,且被热油泼了脸。
至于原因……蓝芍没有说,只是全身颤抖……
我立刻明白过来,拉着她的手只说一句:“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救出你娘……”
我“爹”……
我抓着那个老男人的头发,打了他几十个耳光,问他我爹到底去了哪里。
对方哭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只说不知道,吓得都尿了裤子。
蓝芍站在一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六、疯狂的真相
卧房内的大乱已经惊动了全宅。所有下人守候在外,娘单独入内。
我问娘爹到底去了哪里。
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干脆回答:“死了,埋了,就在那片芍药圃下。”
娘又接着笑着说:“你娘不是什么好人,你爹同样不是什么好人。你爹一辈子风流好色,当初给你提亲,结果看上了儿子喜欢的女人……”
“本来你爹也是没机会的。只是那个玉荷不知和哪个男人有了野种,又撞在白石上。当时血流了一地,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