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难为(95)
云娆不知道脸上的湿热是他的还是她的,只是这么吻着吻着,气息仿似一点点地从胸中挤走,连带着胸口的绞疼也被一点点地稀释,整个世界只剩彼此熟悉的气息,再无其他。
也不知过了过久,彼此的气息都渐渐喘了起来时,安子渊才慢慢放开了她,手掌拖着她的后脑勺,压着她的头将她压靠在胸前,就这么紧紧将她揉在怀中,云娆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穿透而来的熟悉气息,头被他压着,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他也不让她看。
“云娆。”安子渊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有种异样的低沉沙哑,轻轻柔柔的,似是轻羽扫过,滑入心间时,便荡起了一丝久违的涟漪。
“嗯。”云娆轻声应着,下意识地抬头望她,却被他的大掌压着将她的头移向别处,不让她看他。
他不让她看,云娆便不看,只是安静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低声开口,“安子渊,你为什么还记得我?”
她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还会记得她,忘忧散的药效她是亲自试用过的,她把她的过去忘了十几年,后来还是阴差阳错下,毒发时浸在寒池里,戴在身上的麒麟扳指便在月色下发出诡异的绿光,她那时的记忆是不清明的,只是在不清明的意识里,却将原本破碎的片段串联成了完整的记忆,麒麟扳指有奇效,她是误打误撞验证过了的,只是安子渊又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安子渊轻声应着,“听到你的名字时就想起来了。”
大概是那个名字在记忆力刻得太深,才会想忘也忘不掉,他负了她太多次,她如今的身子,多半是他当年种下的因,若是当年他能救下她,这十多年来,她便不用遭遇这些非人能承受的苦痛,那日若是他能先救她,她便不会再受重创一次。
云娆沉默未应,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前,疼痛过后,浑身的力气都似是散尽了般……
疼痛过后?
这四个字眼无意识地从脑海中掠过时,云娆身子不自觉地僵了僵。
安子渊敏感察觉到她的僵硬,垂眸望向她,抓着她的肩,“怎么了?”
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子不似方才般痉挛颤抖,手不自觉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替她把脉,边把脉边问道,“云娆,你现在觉得如何?还疼吗?”
云娆摇了摇头,神色也有些迷惘,通常毒发,她必得疼上一夜,从未像这次般,疼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安子渊视线不自觉移往自己尤滴着血的手掌,他是巫族血统,纯正的巫族血统,纯正的巫族血统本就与常人不同,又是常年佩戴着麒麟扳指,会不会……
黑眸一凝,安子渊倏地起身,替云娆掖好被子,“你先歇会儿,我去一趟御药房。”
御药房有新采摘的赤曼罗,以及萃取出来的赤曼罗毒,为了研制解药,他和扁太医一直都试图从赤曼罗中寻找与之相克的解药。
安子渊取了些赤曼罗的毒,用针扎了下中指,捏着中指,让血慢慢滴入毒液中,初始时赤曼罗并无变化,但随着滴入的血慢慢增加,原本浓浊的赤曼罗血液竟开始慢慢变得清澈起来,当血液与赤曼罗毒液几乎一样多时,赤曼罗毒液已几乎和红色的血液融为了一体,分不出伯仲。
安子渊只觉得握着手指的手都在颤抖,整个胸腔几乎被巨大的狂喜占据,素来清雅的脸上也被不知名的情绪所占据着。
随同过来的扁太医也是惊愕地看着赤曼罗的变化,不可思议地看着最终融为一体的赤曼罗和鲜血。
“扁太医。”花了极大的心力才将满心的狂喜克制住,安子渊声音依然清冷,“依卿之见,娘娘体内的赤曼罗可否解完?”
“回皇上,可解。”扁太医垂眉应道,神色有些犹豫,“只是……”
“说。”
扁太医犹豫了下,小心组织着措辞,“娘娘中毒已久,毒素早已深入心脉,要完全解清这毒,怕是得耗费皇上不少血气,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皇上乃天子之躯,此举万万不可。”
安子渊望他一眼,“爱卿说得极是,此话万不能有丁点泄露出去,尤其不能让娘娘知悉,明白吗?”
“……”扁太医拧眉吗,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皇上这是执意要给娘娘解毒了?
“皇上请三思。”
扁太医突地跪了下来,急声请柬,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这样做,是在以他之命换取娘娘的生命,一个女人,一座江山,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他对云娆并无坏心思,甚至是甚喜欢那个安静的女子,只是若是她危害到整个江山社稷,即便是无意为之,身为多年忠臣,却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