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难为(102)
云娆在天牢里待得也还习惯,安子渊白日虽忙,却还是定时差人给她送药过来,她的气色渐好,肚子也没有太大反应,胎儿在腹中很是安静,不会折腾她,反倒是安子渊,人却日渐苍白憔悴,云娆看在眼中,却别无他法。
这日,安子渊陪她用过早膳后便出去了,炎璟帝意外来狱中探她。
云娆对于炎璟帝的到来很是意外,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眉目不动地听他道来来此的目的。
“你不是真正的惜月公主。”炎璟帝开门见山。
云娆心里一惊,面色未动地望向炎璟帝:“皇上何出此言?”
“云姑娘不必瞒朕。”炎璟帝淡道,“是不是真的惜月公主你心里有数,朕今日来也不是要追究你假冒惜月公主入宫之事。”
云娆讶异望向他。
“云姑娘,德妃之事朕也并非要彻查到底,更没想着非要拿你当替死鬼,但是你也看到了,子渊这些日子因为你日渐憔悴,他在以他的命换你的性命。朕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做,但是他是朕的好兄弟,也是朕的好臣子,朕断不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炎璟帝望向她,“你懂朕的意思吗?”
云娆平静迎向他的眼眸:“皇上是要赐云娆死罪吗?”
炎璟帝唇角勾了勾,一个淡讽的笑意在唇角泛开:“赐死你他不得把我这江山闹得天翻地覆,他手中的巫族暗势力可不比我这兵力弱。”
“那皇上是想要云娆自裁?”云娆望着他问道。
“你会吗?”炎璟帝亦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会。”云娆答得平静而干脆,“云娆也不愿看着他因我而死,他是皇族世子,云娆贱命一条,若是能换得他活下来,云娆死而无憾。”
炎璟帝盯着她,似是在研判她话中的真实性。
云娆亦静静地迎着他审慎的目光,不闪不避,不卑不怯。
“你就不怕死?”炎璟帝问,问完又觉讽刺,她若是怕死,又岂会如此平静坦然地说出这么番话来。
云娆盯着他唇角自嘲的笑,抿了抿唇:“皇上,云娆有个不情之请。”
“说。”
“云娆死后,请皇上饶过云娆的两位贴身侍女,并准许她们出宫。”
炎璟帝盯着她望了许久,答应了下来。
云娆取出一瓶药,递给炎璟帝:“这个,望皇上能让他服下。”
炎璟帝垂眸望了眼,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或许能让他忘却痛苦的药。”
炎璟帝收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云姑娘,其实朕并不是非要你死不可,只是子渊这身子再经他这么瞎折腾下去,他必定活不了,朕劝不动他,只能拿你开刀,若是你们真的有缘……”
炎璟帝无奈笑了笑,没再说下去,转身出去了。
云娆在牢里痴坐了一天,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安子渊过来时便见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身上也未披什么外套,忍不住拧了拧眉,过来拿起一旁的披风:“这牢里寒气重,怎么不多披件衣衫?”
说话间披风已经罩了下来,安子渊也已抓起她的手腕,习惯性地给她把脉。
云娆看着他日渐清瘦的脸颊,垂下眼眸,盯着他握着手腕的手,白皙的长指有些病态的苍白。
“怎么样了?”看他把完脉,云娆轻问。
“好些了,胎儿很稳定。”安子渊答道,云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她,每次给她把脉后他都是以这句话打发她,药却还是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云娆也不追问,只是抬眸望他:“德妃的案子怎么样了?”
安子渊沉默了会儿:“可以确定熏香是德妃私自替换掉的,而且据我的调查看来,德妃自嫁入宫中后,身子一度不适,一直由太医署的年轻太医柳太医给她诊治,柳太医也经常出入德妃宫中,两人是否有何私情现在不好说,但子牧那边应是知道些什么的,如若不然不会只是要给她和郝家一个交代,而是要迁怒于人了。现在主要是扁太医那边一口咬定熏香是你差人送过去的,他不肯松口,子牧便卡着这个案子不放,所以还是得从扁太医那儿入手,扁太医那人一根肠子通到底,软硬不吃,还是得多费心心思,只能再委屈你两日了。”
云娆笑了笑:“我没事,在这里挺好的,你也别太累着自己。”
扁太医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初始会说那番话大概是真把安子渊误认为炎璟帝,真以为他要江山不要美人了,不惜以下犯上,非得把她这红颜祸水给整没了才甘心,如今大概是受了炎璟帝威逼,再加上也是不愿看着好好一王爷为着一个女人糟蹋自己,也就干脆陪炎璟帝把这出戏演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