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23)

作者:王孙何许

……感情还是表演节目来了。杨晏初道:“那是什么人?”

“唔,”任歌行随口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派的,跟了咱们半天了,轻功不怎么样,盯梢还不合格,不用担心。”

好不容易把任歌行糊弄到客房里,任歌行自己一进门就往榻上哐当一躺,不吵不闹,乖乖巧巧,杨晏初半跪在榻边给他脱靴子,他还配合地抬腿,顺便翻了个身。

杨晏初叹了口气,取了湿帕子给他擦脸,边擦边道:“我又不是滴酒不沾,你何苦全替我挡了,抢酒都抢不下来,这样醉着多难受。”

任歌行哼哼了一声,道:“老高头十分猥琐,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受欺负就是了。”

杨晏初呆了呆,任歌行闭着眼睛拍晏初的手背,笑道:“放心。”

晏初没说话,半晌,方才低声道:“你怎么不早些来。”

任歌行困得不行都快睡着了,但那句话里的委屈和酸楚像跟针一样扎了他一下,把他一下扎醒了,他转过头去看晏初,看见他低着头,像是不管不顾,又像是战战兢兢地,握住了他常年执剑的手。

他只是握住了自己的手,可是任歌行恍然间觉得他好像把心都捏在手里送给他了一样,心中忽然五味杂陈,酸麻和酥软夹杂着一点不能为外人道的疼,他不禁开口道:“我……”

“任大哥!”就在任歌行“我”了半天没个下文的时候,李霑忽然推门进来了,杨晏初赶忙放开了他,任歌行的手刚被他晤得热乎乎的,乍然松开,手和心一样空落落凉飕飕的,他道:“回来了。”

“嗯,”李霑一脸无知无觉,提了一碗什么东西放在桌上,道,“慕云阿姨说任大哥怕是醉得难受,特意让我带了醒酒汤。”

任歌行点点头,一仰头喝了,道:“替我多谢高夫人。”

李霑道:“自然,早谢过了,任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吧。”

“先不急,”任歌行笑道,“屋顶上的兄弟可以下来说话了罢?”

李霑愣了一下,很习以为常地坐了下来,房里沉默了一阵,突然,从房顶传来了一阵敲瓦之声。

都趴屋顶埋伏了,人家敲门他敲屋顶,还挺有礼貌的,任歌行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品种的二逼。

一个带着点颤抖的声音问道:“请问我能下来吗?”

任歌行:“……请进。”

屋顶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鳞次栉比的瓦片漏了个小缝,然后小缝变成了大缝,任歌行怕他上房揭瓦还补不回去,便道:“您走门吧。”

那人顿了顿,居然还真把那大缝给补上了才下来,任歌行对晏初和李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动,自己去开门。

门外的是个年轻人。很年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忐忑地,兴奋地抱着自己的剑,看到任歌行眼睛都亮了,激动地说:“你是……”

“先进来说话吧。”任歌行不想让高府的人看见他,把他让进屋子里。

那年轻人进了屋也不敢坐,站在那儿,有些拘谨的样子。他头发束在头顶,五官倒还周正齐整,只那一双眼睛格外出挑,寒星一样,顾盼之间,有熠熠的光泽,身量细高,身形尚且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一身青衣,晏初打量着他,想起来裴寄客也爱穿青衣,鬼手的青衣像坟地里的幽幽鬼火,眼前这少年人的青衣却像树上脆生生的青绿酸涩的果,一点没经过雨打风吹的样子。

任歌行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有何贵干啊?”

“你……”他哽了哽,换了个尊称,“您就是任歌行吗?”

任歌行道:“正是。”

那少年人捂住心口:“亲娘啊。”

杨晏初忍不住笑出了声。

任歌行:“……不是,恕我直言,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年轻人腼腆地笑了笑,躬身一礼,道:“在下宋鹤,久闻任大侠高义令名,特来……那个,其实没有啥目的,我一直很仰慕您,此番造次,就是想来看看您真人,然后……那个,切磋一下武艺。”

“切磋武艺”这四个字宋鹤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难以启齿,因为他俩身手差距悬殊,说“切磋”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他自己改口道:“求您指点一下武艺,实在不行您打我一顿也行。”

任歌行:“……”

什么毛病啊这都。

宋鹤惴惴地看着他,忽然说:“任大侠刚才那个真的是摘叶飞花吗?天啊,太厉害了,”宋鹤挽起了裤腿,露出一截鲜血淋漓的伤口,兴高采烈地说,“这么大一个口子!”

任歌行道:“……江湖险恶不得不防,伤了小兄弟实在是无心之失,日后有机缘再会吧,今日夜深,任某实在无心和小兄弟切磋武艺,您先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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