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109)
姜流返身去见皇帝,阮临正要继续走,不远处高望安发现了他,停下脚步,向阮临遥遥拱手一礼。
阮临对他的气还没散,故而没什么表情,略一点头作为回应,而后再不管高望安,径直走了。
荧惑守心不是小事,高望安既是铁了心要拉阮临下水,阮临也别无办法。
只是一连过了三天,宫里都平静的很,并无甚波动,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直到第四日,大朝会上,皇帝的一封罪己诏,让整个京城都狠狠的震了震。
石珫眉头皱的紧,“他究竟要做什么?”
“高望安企图通过荧惑守心这个理由拉袁鼎下马。”阮临也在思索,“只不知陛下是什么想法。”
“他那封罪己诏,桩桩件件看似自省,措辞却值得玩味。”石珫道,“看着是说‘失德无修、出入无节’,可实际上句句都夹枪带棒。”
“……年少登宝,体弱多疾;朕德浅才疏,幸得太后垂帘操持、摄政王提领四海,诸卿百官听而从之,各司勤务勉值,方不堕先祖基业。”
石珫记性极好,只听了一遍便可记下。他随口背了几句,而后说:“先是自己登位时年轻体弱,而后又立刻变着法儿的说卢葳和袁鼎把持朝政——看来,他是下定决心想要收权了。”
“袁鼎目中无人,当今圣上也并非忍气吞声的庸懦之辈,两人正面交锋是早晚的事。”阮临道,“只是我以为陛下会在撕破脸之前,先将太后争取到自己身边。如今这么一看,他竟是放弃太后,直接对上了两人。”
石珫回忆起一些细节,皱着眉说:“我记得,当年还小的时候,皇兄就与卢葳不亲近。”
他这么一提,阮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有些理不清:“可无论如何,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他这么做,便是直接将太后推向了对立面。”
“身后纵使有个姜流,与袁鼎卢葳相比,还是少了些分量,他不至于如此莽撞。”石珫看向阮临,“再怎么说,卢葳不仅是他生母,更一手扶他上位。他与卢葳决裂,总要有理由。”
阮临不住思索,心里有了些想法:“陛下他是不是也同你一般,掺进了当年的事?”
谁料石珫却摇头:“当年卢葳算计的是我母妃与父皇。这两人,一个夺了他母亲的宠爱,一个对他并不上心,纵使皇兄知道了当年的事,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同卢葳翻脸。”
他随口提了一句当年,阮临却好似突然抓住一根线,被自己的猜测震的脸色大变:“不,他会!”
石珫一愣,继而反应过来。
两人猝然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见震惊与了悟。石珫喃喃道:“是了,他会——倘若他知道了卢葳与袁鼎发难的原因。”
毕竟私通败露这理由对皇帝来说太过不堪,他不可能忍得下去。
两人的猜测逐渐接近真相,而相去不远的皇宫里,亦有人要寻一个说法。
卢葳直冲入勤政殿,怒气汹汹,吓得一众宫人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石璋却不慌不乱,从容的将手上的奏折做完朱批放到一旁,这才让人全部退下,抬眼看向卢葳:“母后怎的过来了?”
卢葳表情很冷,看着石璋的眼神没有丝毫温情,似乎眼前这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肉。
她一开口就是质问:“你要做什么?”
石璋连起身都懒得敷衍了,只是放下朱笔,“朕要做什么?自然是看奏折。母后这话奇怪。”
“荧惑守心?”卢葳厌恶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当真是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们?”
石璋听完她的话竟笑了:“荧惑守心乃是帝王失德上天惩戒。突遇此事,朕亦惶恐不安,连夜亲自手书罪己诏。怎的到了母后口中,便是耍了手段,还上不得台面?”
“罪己诏?你这当真是罪己?”卢葳冷笑。
石璋笑容收起,冷冷的与卢葳对视:“太后还请谨言慎行。”
“这天下终究是你的。”卢葳咬牙道,“你真的要这样同我反目?”
石璋只是说句:“母后严重了。”
语气轻慢,毫不在意。
卢葳又气又怒,高声斥道:“我可是你生母!”
石璋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几声才说:“母后年岁渐老,记性却越来越好,总算记起自己是我的生母。”
“这句话,您今日说的痛快,”石璋缓缓握紧拳头,到底是泄露了几分恨意,“当初你做下那些事时,可曾记得我是你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一章,先放上来,要是有虫,我明天再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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