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59)
亚伯看着陷入一片混乱的城市,心里不忍,折返到城楼上向异常者聚居地眺望着。
没过多久,格塔也上来了。
“你没在下面和他们多解释解释?”亚伯问。
“解释了,可他们要的不是解释。”格塔摇着头,“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大家的眼泪……但有的事情我们真的没法解决——只能尽力了。”
“是的,尽力而为。”亚伯点着头。
他的目光在远处逡巡,从聚居地的阴暗面到山坡上,到小路上,到树林里。
亚伯愣了一下,探出身子仔细打量着。
“你在看什么呢?”格塔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有些不解。
“那边的树上是挂着人吗?”亚伯问。
“挂着人?”这个描述让格塔紧张起来,向着亚伯所看的方向眯起眼睛,“好像、好像确实是人……?”
“是居民还是异常者?”
“穿黑袍的一般都是异常者。”格塔从那人身上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就让他挂在那里吧,就算为了无辜死去的人赎罪了。”
亚伯眨眨眼:“阳光会把他们杀死吗?”
格塔被他问的一愣:“这……这我还不太清楚。之前只有被太阳烧伤的例子,真要说谁因此死去,倒找不出例子来。”
“如果不会死——如果是这样,那把他暴露在太阳下面是为了什么?”
格塔迷惑地望向远处的影子:“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跑过去的。”
“是的,自己过去不太可能,那就应该是别人逼迫他去的,或者迫于无奈过去的。”
格塔的表情严肃了一点:“所以,这么一个落单的异常者是在说明……”
“他不愿意去聚居地,说明他与聚居地的异常者又矛盾,我想这是我们了解异常者近态的一个理想目标。”
“你是说……?”格塔张大了嘴,“不行,太危险了!”
“那我们至少可以去看看,是不是?”亚伯劝道。
“还是有危险。”格塔对异常者的憎恶根深蒂固,“就算去也要带上一队人一起去,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
“那我们就一起去走。”亚伯答应了,“有突破口就好。”
他们一路向城外去,去寻那个诡异的异常者,却远远地望见地面被血色染得红成一片。
格塔让亚伯他们都远远地停步,自己以身作则,率先走上前去观察情况。
那异常者被绳子悬挂在树枝上,双手被缚,面颊低垂,满身烧灼的伤痕一面愈合一面破损,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
连格塔看着都觉得身上发疼。
他试探地伸出手,触碰那异常者的皮肤,炙热高温把他吓得猛一缩手。
不过那异常者没有任何反应。
格塔放心了一些,招呼其他人上来观看:“你们看,这人好像……”
他没留意到亚伯走得越近,脸上的神色就越惊骇。
“该隐!”亚伯一时间顾不上自己的安全,几乎扑倒在那异常者的身前。
“他身上烫……”格塔连忙拦他。
奇怪的是,亚伯碰到对方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被烫到的样子。
“这就是我的同伴!”亚伯慌得声音都变了。
“这可是异常者……”格塔还在犹豫。
亚伯已经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覆在那异常者的身上。
此时的太阳亮得不正常,周围的空气都在隐隐翻滚着热浪。
“哎,亚伯——”格塔被他的动作弄得没办法了,转头向其他人打手势,“帮帮他们,先回城里。”
“你知道吗,城里有异常者!”
“啊——”
“别忙着躲,太阳还挂着呢。”
“怎么可能有异常者?格塔队长会允许异常者进来?”
“那我可不太清楚,反正我知道,就在东区,我亲眼看到守卫队员把他带进去的。”
“怎么能这样!保护异常者?他们在想什么啊!”
“我也觉得不妥,不过据说这个异常者和别人不一样,他没那么大的攻击性。”
“你信吗?”
“既然是这么说的,总该有些道理吧,毕竟这是护卫队做出来的决定。”
“哼,我看他们是被梅里亚的叛逃吓怕了,要和异常者妥协了。”
“不至于吧?”
“异常者杀了我们多少长辈,朋友,哪一个下雨天不是以哭声收场,我想想都难过。”
“唉,也是这个道理。”
“过一段时间问问格塔队长吧,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能说希望如此了。”
——你们的消息可不灵通。
亚伯听着前面两个年轻人的对话,心里想。
该隐现在已经不在城里了。
为了该隐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同样是为了城里其他居民的安全,亚伯说服了激烈反对的格塔,从城里搬往城外一处废弃已久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