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107)

作者:一件禾衣

舞台上又一次清空了。

“第七日”。

亚伯在原地僵硬地立着。

他没有动作,幕台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亚伯终于明白了。

他虚弱、疲惫地迈开步子,膝盖发软地登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他的头顶,黑色的观众席顿时消失在炫目的光芒中。

漆面地板光洁如初,但铺上了一层骨块碎渣。

亚伯不敢细想。

唯一多出来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箱子,锁上泛着铜绿,顶上缀着十字花纹。

真眼熟。

他将箱子拾起来,这一回,箱盖的弹销轻轻松松地打开了。

箱子里有两三个小物件。

他一件件取出来。

第一层是一支金灿灿的麦穗,第二层是一片干枯的肉块。

这些就是他在蛾摩拉、在白夜城里的见证物。

第三层东西更大些,是一个木头人偶,造型古朴,眉目清晰,虽然五官略有夸张,却能看出亚伯的模样。

而这椴木的材质,熟悉的雕工,一眼就能认出该隐的手法来。

亚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就是所谓的赎罪?

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回箱子,又弯腰去拾地上的白骨。

手中的骨块余温尚存。

亚伯端详着,沉默着,举起手中的骨头,猛地砸向地面。

“你还没亲口向我道歉!”

第49章 真实世界

拉结尔手中的书停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察觉自己在走神了。

雷米尔的身形从风里显现出来,银白的长发束在脑后,浅灰色的眼睛像褪了色的晶石,泛着剔透的光泽:“书之友,你怎么也有走神的时候?”

“亚伯睡了三天啦。”拉结尔合上手里的书,“不行,我看不进去。”

“怎么回事?”雷米尔在拉结尔对面的椅子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拉斐尔来看过了吗?”

拉结尔叹了口气:“拉斐尔说他累坏了。”

雷米尔抬眼道,“怎么了?”

“我们之前在整理书架。”

“书架?”雷米尔手里的茶壶轻轻落回桌上,“你的书架?”

“是啊。”

“可我没听说啊。你怎么没叫上我?”

“我只叫了亚伯。”拉结尔的模样理所当然。

“你只叫了亚伯?”雷米尔重复一遍,将手里的杯子也推回桌上,“我真怕我泼你一脸。”

拉结尔很不服气:“拉斐尔之前也这么说我。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你压迫同伴,还不引以为戒?”

“怎么是压迫呢?是亚伯……”拉结尔心虚地转开了眼睛,“他说他想锻炼锻炼。”

“你还知道心虚!”雷米尔一拍桌面,“去想想怎么犒劳亚伯!”

拉结尔被他说服,撑着沙发站起身,嘴里还在嘟囔:“我的书架有那么可怕吗?”

“你的书架和凯苏斯山一样高!”雷米尔从果盘里抓起一个花雾果,作势要丢,把拉结尔吓得加快脚步往门口逃。

“唉,傻瓜。”雷米尔叹口气,低头打量着手中红彤彤的花雾果。

下一秒,手里的果子险些又被他丢了出去——

“你还没亲口向我道歉!”

楼上传来了一声嘶吼。

雷米尔和拉结尔一前一后冲上楼,被房间门口的景象吓到了。

亚伯扶着门把手,脸色苍白地喘息着。抬头看见对面的同伴,他先是迷惑地上下打量对方,像不认识他们似的,接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

“亚伯!”拉结尔惊呼一声,上前扶他,“怎么了?怎么了?”

亚伯想开口,但嗓音喑哑,根本发不出声,只能紧紧攥住拉结尔的肩膀,表情异常痛苦。

“做噩梦了?”雷米尔轻拍他的脑袋,“你还行吗?我去叫拉斐尔?”

“不是梦,不是……”亚伯的心底又一阵抽痛,梦中的景象逐渐褪去色彩,“该隐……”

雷米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拉结尔——那个谋杀了亚伯的人类?亚伯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

“该隐……”亚伯的声音越来越迷惑,“我还有兄弟,他还活着。他叫该隐,他……”

拉结尔的眉头皱起来了。

喝了忘池的水,谁能想起前尘往事?

“我看见了……但我还看见……他……”亚伯的话说到一半,自己把自己吓傻了,“他死了。”

“他死了?”拉结尔附和他,但心里摇头——该隐不可能死的。

“我睡了多久?”亚伯左右打量着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屋子,“我要去红海,我得去找他……”

“别激动,亚伯。你先回房,好不好?”

……

房间里,听了亚伯的叙述,拉结尔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在天使电台里频频催促雷米尔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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