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如律令(10)
看看太阳的影子,花宋眠估计着时辰和路程,现在已经不早,一定要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城镇找到客栈落脚,他可不想灰头土脸地在马车里过夜,和那个男人。
想到此,花宋眠不禁转身,撩开身后的帘子向内看去。里面的人果然还是昏睡不醒。千算万算,花宋眠没想到仇连环居然会晕车!
「我……我也不知道啊……原来没坐过马车,都是骑马……呕……」
那大概就是仇连环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的时间男人一直昏昏沉沉,唯一清醒的时刻就是忍不住又想吐的时候。此刻的光景,任谁也认不出车厢内这个面如死灰的颓然男子,乃是大晟赫赫有名的仇大将军。
同伴这样,导致被迫一路独自赶车不得休息的花宋眠,心情异常糟糕。
正在此时,忽然前方传来声音:「此树是我栽。」一个声音瓮声瓮气。
「此路是我开。」又一个声音。
「要想过此路……」
「留下……」
花相爷眯着眼,微微探出头,「要多少?」冷冷说着,花宋眠决定问一下再收拾他们,也好比较一下南北劫匪的要价差异。
没错!花相爷这么火大,不是仇连环一人造成的,还有路上的这些突发状况。
试问:如果你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被拦路打劫了七十八次,你是什么心情?
没错,花相爷一路向南的旅程被迫停下了七十八次,全是因为劫匪。
不过这也活该,花相爷之所以成了众多劫匪必打劫的物件,原因不外乎是:花美人用来砸人的暗器……是金锭!十足纯金啊!
这么昂贵的暗器,也难怪沿路劫匪自愿挨打,为的就是多接几块金块。
啊?!听到此,劫匪们彼此交换一个眼色,贼贼笑了:错不了!白衣、白帽、白纱遮面,还有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马车。
这就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肥羊!
看着来人不耐烦地掏口袋,三个劫匪摆好架势,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则十足乐开了花:金子哎!往俺身上砸吧!
只见白衣人如期所愿地摸了摸兜,然后又摸了摸兜,最后抬起头来,「我的暗器用完了。」
劫匪们一听傻了眼:啥米?!什么意思?
只见白衣人看了看己方三人,缓缓低声笑了,「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留下来,本公子零钱用完了。」
劫匪又彼此对看一眼,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打劫?!
「快点!本公子没时间和你们耗!」不屑地瞟了一眼这几只小毛贼,花宋眠危险地眯了眯细眼,「啧!一看就是穷鬼。」
「少看不起人!别看俺们只有三人,可提起老虎岗三兄弟谁人不知?!看!俺们有钱!」
为了撑面子,劫匪老大硬是翻遍所有口袋,把全部家底儿捧到手上。
多么不容易呀!人人道这打劫是没本钱的买卖,可这买卖可不好做啊。
作为一名称职的劫匪,得仔细打听附近可有大户人家通过、具体路线为何、带的保镖厉害不厉害「厉害就躲,反之就上」是基本的职业道德,更何况,任何一行都有行业风险……
呜——这不?昨天逃跑的时候,屁股不小心被王财主家的保镖,用飞镖打了一记,娘哎,现在屁股还肿着哪!
「哟?看不出你们的收成还算可以。」看着那些银两,花宋眠漫不经心地估量着:打个尖应该够了,做别的就差很多……算了,反正进了城就可以换银票,这点银子先用来应急。
「那是当然的。嘿嘿……」三名幼匪听到夸奖傻傻笑了,忽然……
「谢了。」
话音未落,只一眨眼的功夫,香风飘过,紧接着马车呼啸而去。
看看前面,白衣人和马车没了;看看手上,银子没了……
三兄弟一时无声。
末了,兄弟中的老大忽然转身走去。
「大哥,咱们以后怎么办?」看着忽然开始下山的大哥,二只小的急忙追上去。
「回去陪咱爹种地吧。」做得好,明年还有个好收成,娶老婆的钱,慢慢揽吧。
「喔……其实还是种地舒坦。」
「俺也觉得,早想回去了。」
就这样,世上少了三名劫匪,多了三个种庄稼的好把式。
花宋眠的功德簿上多了一笔:四月初三,劝三名匪人向善,所谓慈悲……
傍晚时分总算进了关慈,关慈是大晟南部的一个小镇,地方不大却也繁华秀丽。找到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挑剔地看了一下,最终决定勉强住下来,看了看车厢内犹自昏迷的男人,想了想,花宋眠将男人裹在被里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