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莫言(98)
说道一半,君莫言突然顿住。脸上也慢慢浮现了些许讶异。
不什么?——对方甚至还没有把话说完。
“皇上?”静静的看了君莫言一会,常顺才开口,声音低沉,像是某种压低了的叹息。
“……不,”哑然半晌,君莫言才有些颓然的说,“不,我没事……这样就好了,不必再多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嗯,”点点头,常顺并不多言,也轻巧的换了一个话题,“下面送来了两瓶治眼睛的药,皇上要试试吗?”
“皇叔送来的?”还懊恼——或者有些害怕——于自己刚才的失常,君莫言随口应了一声。
“嗯。”,视线在两个瓶子上打了一个转,常顺简单的应道。
“拿来吧。”有些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君莫言说。然而在他的手指堪堪碰到瓶身时,他突然反应过来,“皇叔送来了两瓶?”
——若两瓶都是君辰寰送来的,那常顺自不必说‘送了两瓶’;若两瓶并非都是君辰寰送来的,那……
君莫言没有继续想下去——常顺的声音,已经在他耳边响起了:
“还有一瓶是中书令呈上来的。”
缄默片刻,君莫言微微冷笑,道:“中书令这个时候就算要呈,也是呈给皇叔,不会是我……是谁让他送来的?”
没有直言,常顺只是说:“几年前,苏寒凛曾对现在的中书令有知遇之恩。”
呼吸猛的一窒,君莫言拽紧拳,一时竟辨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定了定神,他慢慢收回手,说:
“……去天牢。”
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已知道君莫言的决定,常顺只是问:“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去?”
手上拽得生疼,掌心痛到有些麻木,君莫言抿唇,好一会才说:“现在。”
天牢 重囚室
生锈的铁器,发霉的稻草,偶尔自角落蹿过的老鼠,还有不甚浓烈的血腥味。在昏暗的光线下,整个天牢都散发着一种陈旧腐朽的味道,经久不散。
只是此时,这种味道却被极少出现在这里的争吵——也不算争吵,大多时候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越来越大的声音罢了——给掩盖了过去,为死寂的天牢带来了几分生气。
“……苏、寒、凛!”几乎怒到了极致,顾长惜一字一顿的叫随意坐在牢房里的人的名字。
“长惜,你不该来。”微叹着,苏寒凛终于开口。
“不来,然后等着看你被斩下来的头颅?”笑得扭曲,顾长惜问。
没有证明回答,苏寒凛只是说:“回沉月谷去吧,在那里待几年,然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么说着,他的声音平静——平静到近乎漠然,就像是在说根本于自己无关的事情。
似乎被对方感染,顾长惜也渐渐平静下来。冷笑一声,他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大师兄。”
皱起眉,似乎已经为对方的纠缠感到厌烦,苏寒凛开口:“够了,回去。我已经决定了。”
“正好,”僵硬的扯一下嘴角,顾长惜开口,“我也已经决定了。”
“你——”还没有说完,苏寒凛的话就被顾长惜打断:
“师兄,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做到……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这么说着,顾长惜突然消了所有怒火冲动。看着苏寒凛,他淡淡的说,“其他事便罢,但这件事,这件事——”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他道:
“我不会再按着你的意思去做。大师兄,若到时你执意如此抑或我不幸失手……”微微一笑,顾长惜眼里透着某种沁入人心的冰凉冷冽,“纵使倾一生之力,我也要将他送下去陪你。”
第48章 离
“莫言。”
“莫言,莫言。”
“莫言,我答应……”
“我答应你。”
“答应你……”
“……一生。”
“哗啦——”自梦中惊醒,君莫言头痛欲裂的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死死的闭着眼,君莫言按着头,满脸的疲惫痛苦。
“皇上。”无声息的走到君莫言身边,常顺端了一杯热茶。
“顺爹?”睁开眼,君莫言暗哑着嗓音唤了一句。
“宁神茶。”这么说着,常顺将热茶递到君莫言手边。
没有接过对方手中的泛着热气的茶,君莫言重新闭眼休息一会,才开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朝堂上已经没有问题,只是七王爷那里始终不肯松口。这两天更是直接闭门谢客。”淡淡说着,常顺扶着君莫言坐起身子。
沉默的听着,过了半晌,君莫言道:“我想出去走走,顺爹。”
“皇上想去哪里?”有些讶异,常顺随即问。
“……栖云楼,我想去母妃曾经住的地方走走。”良久,君莫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