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岳如歌语塞了一会儿，才说：“真是一个……有趣的话题呢。”

“我也觉得。”

话题被终结，岳如歌并没有打探出楚荆云对时咏清的态度，有些郁闷地走了。

看人走了，谌琢才走回来。

刚刚岳如歌提起时咏清，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加上她问的话，谌琢觉得，时咏清去找楚荆云，应该跟岳如歌有关。

想起楚荆云直来直去的脾气，谌琢叮嘱她：“那个时咏清来接近你，很可能有什么目的，而且看起来，跟岳如歌也有关系，要是过几天，岳如歌约你去哪里，你最好还是……”

“不用你说！”楚荆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这件事她也想明白了，可是这话从谌琢嘴里说出来，她心里的烦躁便压抑不住了。记忆里的少年再度和身边的人重叠。

——那时候也是，自己打架回来，带着伤，少年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嘟嘟囔囔的告诉自己，要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当时的楚荆云心里有多甜，现在的楚荆云心里就有多烦乱。

谌琢不知道她又发的哪门子脾气，只能收了声，跟在身边，做一个安静的护花使者。

***

虽然今天主角是岳如歌，但这毕竟是谌琢回国以后，第一次出现在应酬的场合，而且还是跟昨天被媒体大肆报道“不欢而散”的楚荆云一起，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小谌总今天是陪楚小姐一起来的吗？”

“小谌总跟楚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小谌总对最近的市场有什么看法？”

“小谌总……”

从私事到公事，倒是一个话题都没落下。

谌琢也好脾气，愿意回答地就回答了，不想说的，笑着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看他应对得得心应手，楚荆云觉得心里更烦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问题，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小谌总跟楚小姐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我才不会和他……”

“她还小，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考虑。”谌琢当即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对几个人说，“抱歉，刚刚我不小心惹她生气了，现在她还在气头上，各位，咱们改天再聊。”

当即有人了然地笑了：“小谌总真是个好男朋友。”

“那我们就不做电灯泡了。”

等人都走了，谌琢松了口气。

楚荆云却是冷冷看着他：“不是说不打算跟我结婚吗？”

谌琢觉得，她真的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还被人打死的呢？哦……或许这身打架的功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婚约的事，是楚叔定下的，就算你不愿意，也得等楚叔同意解除之后，才能对外宣布我们不会结婚。”谌琢把她带到角落没人的露台，小声说，“如果我今天没有拦住，你直接说出来，那是在落楚叔的面子。”

这次，楚荆云沉默了。

楚荆云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后院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池，有些出神。

她好像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一点，这里并不是单纯没有天灾人祸的末世，这里好像……比末世还要复杂。

未来，她要作为这个楚荆云继续活下去，或许……真的需要做些改变了吧？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那个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对自己这么好的“父亲”，也该做出些改变了。

这么想着，楚荆云却是有些失落。

快要入秋了，北方的夜已经开始有些凉了。楚荆云下意识抱了抱胳膊，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余温的外套就兜头罩了下来。

楚荆云侧过脸去，就看到谌琢只剩下一件衬衣和配套的小马甲，倚在栏杆上，双臂有些随性地，也搭在了栏杆上，目光投向觥筹jiāo错的宴会厅里。

小马甲有些收腰，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宽肩细腰大长腿，就算抛开谌家的家世，他应该也是女孩子们理想的梦中情人吧。

心里好像有些微微的泛酸，楚荆云想：如果……

没有如果。

果断地收回思绪，楚荆云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了谌琢，朝里走去。

谌琢接过去，倒是没有再穿上，而是搭在臂弯里，跟在她身后问：“回去吗？”

楚荆云猛地回过头，满脸都是诧异：“不是还没结束吗？”

“也不用非要等到结束。”

谌琢总觉得，刚刚一会儿的功夫里，眼前这个叛逆期的小朋友，整个气场好像全变了，就像是顿时泄了气的河豚、翻出肚皮的刺猬，看起来有些悲伤，有些认命。

认命？谌琢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一个出身豪门，被从小宠溺到大的bào躁叛逆期大小姐会“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