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月纪(57)
就说小月的及笄礼吧,小月的记忆里几乎自己决定的事情,云子冲都会随了小月,即使短暂的争执,最后也会以小月胜利,云子冲妥协告终,可是在及笄礼这件事情上,两人争执几次,云子冲依然坚持,小月虽然不明白他这次到底怎么了,可是最终还是顺了他一次,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贵族的及笄礼,算是比较复杂的,参礼人员有笄者;主人——一般为笄者的双亲;正宾——有德才的女性长辈;有司1人——为笄者托盘的人;赞者1人——协助正宾行礼,一般为笄者的好友、姊妹,器物陈设,场地、服制、礼器、音乐均有很多讲究,及笄分三次进行,三次的服饰均不同,据司马明慧说,都有其极深的意义,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端庄的深衣(尤其是曲裾的),是公认的最能体现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女子的审美取向——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这种成人礼,说真的把小月折腾的够呛,到了司马氏宗祠,虽然在司马氏宗祠举行仪式,不过主人还是纪青山和李素娘,正宾请了司马明慧的母亲,将军夫人担任,而司者却是司马明慧,赞者何人,小月始终不知道,即使已经到了现在也不知道,问了多次,司马明慧坚决不说,总是神秘的微微一笑,令小月异常懊恼。
想到远在邺城的虎子,小月不禁有些难过,看来自己的成人礼他必要缺席了,不过云子冲今天也没见到,不知道跑到那里了,收拾停当小月细细打量铜镜中模糊的影子,小月向来不喜欢照镜子,再说这种模糊的只能映出轮廓的镜子,也有些很不习惯,可是今天即使模糊,小月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不同。
昔日的幼稚仿佛在眉宇间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几丝清愁,遥想一下自己在现代时,这个年纪不过刚刚初中毕业而已,那里知道愁的滋味,在这里生活,即使自己也早早的就有了愁烦,皮肤已经不同于以前的小麦色,白皙的很,眉眼依稀有些近似自己现代时的长相,不能说美丽只能称清秀。
这一刻小月突然想回溯到过去,回到自己刚穿来的那时候,即使有烦恼,可是和现在相比,也轻松的多,成长的代价自己仿佛有些难以适应啊,不仅自己,司马明慧、虎子,每个人都仿佛陷在矛盾和无奈里不可自拔,想到此,小月微微叹了口气。
清晨的阳光照在古老庄严的祠堂屋檐上,给那份腐朽的庄重添上了一丝朝气,祠堂东面已经搭好了临时的东房,小月低眉敛目的进到了里面,东房内是竹席矮几,小月在正中的软垫上跪坐,一阵繁琐而永长的仪式后,是三次的及笄礼,换过最后的大袖衣后,就剩下最后的仪式了。
小月低首等待,可以感觉两旁宾客的目光都转向了祠堂的入口处,半响后,一阵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小月,小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来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门外照进的阳光,把来人的影子清晰的投影在地上,金冠锦袍,风姿俊雅,是一早就不见踪影的云子冲,小月没有回头,不过嘴角却牵起一丝笑意,感觉身后的人都退到了一边,云子冲才轻轻抓起小月的头发,缓缓的绾起,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一根簪子□了发髻里,轻松熟练的很。
小月不禁想起来以前,现代的时候,自己是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到了这里一开始只梳简单的麻花辫,也能应付,后来头发渐渐长了,就是云子冲和半夏的事情了,前几年几乎都是云子冲打理的,后来他去了太学,半夏才接手,云子冲也因此对绾发异常熟练,就不知道他将来会绾起多少女子的秀发,小月不禁自嘲的一笑,算起来自己也算是他的开山祖师了。
绾好了头发,云子冲低低颔首在小月耳边轻轻的道:
“愿得一心人,临窗绾青丝”
小月不禁一愣,这是以前自己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诗,虽不合平仄,但独独喜欢它的意境,曾经写了不知扔在那里,他倒知道,心里不禁一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触手有些粗糙,仿佛是树枝打磨而成的,遂站起转过身形,见云子冲含笑而立,温柔的目光仿佛一坛上好的陈酿,霎时醉人,定定的望着小月轻声道:
“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小丫头,真是好不容易啊”
烟火
小月微微有些脸红,低声道:“怎么你会做这个赞者”云子冲低低笑道:“当然能绾起你这一头青丝的,也只能是我”语气很霸道,有几分执拗的幼稚,小月不禁失笑,云子冲道:“及笄礼后,你就真的长大了,来!我们去走走吧,这次我再进京,定要带你一起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小月微不可查的皱皱眉,想反驳他,可是心里还被刚才的事情感动着,有些温温软软的,遂低低叹口气,心道就先这样吧,至少过了今天再说,云子冲牵着小月的手缓缓而行,就像七年间的无数次一般,登上马车,车轮辘辘的驶向前方,小月瞬间竟有一种,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而她和云子冲也能这样一直并肩而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