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女(489)
一想起来,许文生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地上,忙扶住旁边的廊柱子,方稳住身形。可喜停住脚瞧着他道:“状元公,您可稳住了啊,真要是摔个好歹儿的,咱家可担待不起。”
许文生的脸色都变了:“你,你,不,那个,敢问公公,那天庆福堂可是您……”
虽说许文生认出来了,可怎么也不敢相信啊,再说,想不通啊,庆福堂坐诊的大夫,怎么会跟大内总管有牵扯呢,更何况,那天的境况,许文生可瞧得极为清楚,这位就站在那姑娘后头伺候着,一时磨墨,一时打扇,那个周到劲儿就别提了。
这位可是大内总管,说白了,皇上跟前这些粗差事,也轮不上他了,怎会去伺候一个坐诊大夫。
可喜目光一闪,没承认也没否认,手里的拂尘一摆:“状元公里头请,万岁爷跟皇后娘娘还等着状元公的大才做诗呢。”
许文生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到了跟前头不敢抬头,跪在地上:“下官许文生叩见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慕容是道:“起来吧。”
许文生这才站起来,却仍不敢抬头,只在一边儿恭立着,却听皇上道:“刚朕瞧国丈这花园子里的榴花甚好,便想着谁来做首诗应应景儿,国舅说许爱卿满腹诗书才气纵横,定然有锦心绣口之句,故此,朕宣爱卿来凑个趣儿,爱卿莫要紧张,只当这里是你府中一般就好。”
皇上越这么说。许文生越是紧张,尤其。刚认出了喜总管,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像好事儿,许文生的冷汗都下来了,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忽听皇上又道:“爱卿不抬头瞧那榴花,如何做出应景之句呢?”
许文生忙道:“微臣遵旨。”抬头看了过去,这一抬头没瞧见榴花,倒瞧见了立在皇上旁边的怀清,顿时傻楞在当场,目光有些发直。
白等可喜用力咳嗽了一声,方回过神来,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微臣万死。”
可喜心说,你是该万死,皇后娘娘的主意都敢打,万死都便宜你小子了,刚还敢直勾勾盯着皇后娘娘看,真没瞧出来这小子竟是个色胆包天的主儿。
刚许文生那表现,饶是慕容是气量再大,心里也不免有些发酸,毕竟别的男人如此直白的惦记自己媳妇儿,搁谁谁不恼啊。
慕容是心里一恼,就没叫起,而且,有意为难了他一下,开口道:“爱卿做了什么,值当万死之罪?”
皇上这句明明白白就是挤兑许文生呢,许文生只不过一惊之下,下意识的跪下请罪,根本没细想,如今皇上这一问,许文生才明白,自己这罪请的,有些难以开口啊。自己如何能知道庆福堂坐诊的郎中,会是皇后娘娘,这件事还真要从七年前说起。
当初怀清在通州偶然间治好了许文生的狂症,怀清治的病人多了去了,哪能个个都记的,可这许文生却牢牢记住了她,从迷糊逐渐清醒的时候,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怀清,而怀清当时虽是男装打扮,却并未刻意隐瞒女儿身,穿男装不过为了行事方便,故此,给许文生轻易就瞧了出来。
后来许文生的狂症痊愈,还特意去问了客来投的掌柜,肯定了怀清真是女子,许是救命之恩,更或许,是从迷糊中清醒第一个见的人,许文生不仅记住了怀清,还起了倾慕之思,这一倾慕就是七年。
也曾多方寻找,可人海茫茫,怀清走的时候,连家住哪儿都不知道,往哪儿找去,找不着人,索性照着记忆绘制了一幅小像,藏于怀中,时时拿出来瞧,后来赶上新皇登基大开恩科,许文生记着客来投的掌柜说,怀清的爷爷说的一口官话,想来是京城中人,也未可知,便辞别父母,进京赶考。
说来也巧,中了状元之后,偶然瞧见怀清开出的一个方子,许文生记着上头的字迹,跟当年给自己开的方子一模一样,这一手漂亮的书法,许文生不信还有第二个人。
问清楚了是庆福堂的坐诊大夫,这才千方百计的排号看病,别人看的是病,他看的却是人,本来许文生想的挺好,找着人,再摸清是哪家的姑娘,然后请媒人上门说亲,成就美满姻缘,也了了自己这七年的相思。
却没想到怀清极为神秘,来去无影的,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儿,故此,只能继续等着去庆福堂,本来上次许文生是打算亲自问问的,可到了近前,不知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最终,也没张开口。
如今想来,竟亏了自己没张嘴,若是张嘴说了什么,这会儿还有命吗,而且,眼面前自己有没有命都两说呢,万岁爷这明明白白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才把自己宣召来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