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春风玉门度(52)
如此行了一阵,江颜逸笑容无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你打不过我,亦偷袭不了我的。”
韩轻嗣因被人说中了心思而眉心微蹙,脸绷得愈发紧了。然而终究奈他不得,浪费了一段时间后,韩轻嗣索性视他为无物,加速赶路。
这一路因韩轻嗣的小心翼翼,郝伍少竟是一次毒性也未发作。待到是夜,因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天色已黑时众人尚未赶到城镇,只得暂且停下,在野外休息一夜。
郝伍少镇日皆穿着花乐醉给他的白色狐裘大衣,已脏成了灰色却也不能换下,好在仰仗韩轻嗣所输真气,寒毒不长发作,身体状况亦好转了不少。
韩轻嗣寸步不离郝伍少,差王小虎拾了些柴火来,取出干粮充作晚饭。
江颜逸离开了一阵,不久便提了两只兔子回来,手掌一挥,真气将一棵树左侧的枝桠统统劈下。他手掌隔空一抓一收,那边韩轻嗣生起的火被他由两根树枝引了过来。
普通的树枝到了他手上便成了利剑,轻轻一划便剖开了兔腹,将内脏挑到一旁扔了,又用树枝将兔子皮剥了下来,串起来放在火上烘烤。
并不简单的工序于他不过瞬间便已完成了。
王小虎与郝伍少俱看傻了眼,不曾想他看似风姿不凡也会做这等活计,更不曾想他做起这脏活来依旧是风度翩翩,手上连一滴血也不曾沾上。
韩轻嗣余光瞥见兔子鲜红的血液淌下来,竟不由被抓过目光,直直盯着那鲜血不放。他黑色的眼眸突然变成火一般的橙色,全身燥热,喉头发干,竟是有种自己正捧着那被开膛了的兔子饮血的错觉。止一刹那,他眼中的火焰消退了下去,一切回复正常。
王小虎看了看淡而乏味的干粮,又看了看瞧着肉肥多汁的烤兔,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郝伍少虽说馋了,但这点骨气依旧是有的。单冲着那人对韩轻嗣那份暧昧的态度,那人经手的食物便是求着他他也不会吃的。
韩轻嗣更是不必提。
江颜逸见王小虎踟蹰眼馋的模样,不由晃着手上正在烤的兔子笑道:“这个给你如何?”
王小虎看了看郝伍少的脸色,迅速低下头去。
韩轻嗣略一沉吟:“……你若想吃,就去罢。”以江颜逸的武功,全不必下毒这么麻烦。况且王小虎正是长身的年纪,已随他们粗茶淡饭吃了许多顿了。
王小虎犹豫了一阵,摇头道:“没关系,我不饿。”
郝伍少知他是看出自己与韩轻嗣对那人不甚有好感的缘故才刻意如此说,不免有些心酸。
虽说这林间欲补些野味并不困难,然而韩轻嗣不放心将他与王小虎单独留下,带着郝伍少行动亦不便,才让江颜逸有了此空可钻。
郝伍少浅笑:“如果你想吃的话就去罢。”
王小虎见郝伍少亦这么说,便不再犹豫,开开心心地过去接了江颜逸手上的烤兔,怯生生地说了句谢谢,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江颜逸微笑,伸手抚他圆圆的小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虎。”
江颜逸眼睛微眯道:“你筋骨不凡……可曾想过学武?”
郝伍少登时如闻警钟,防备地望向江颜逸。
韩轻嗣手指一颤,起身走到江颜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跟了我们一路……究竟想做什么?”
江颜逸微微挑眉,嘴唇动了动,原已发了“须”的音,又改口成了“轻嗣”。他笑道:“我只想离你近一些罢了,你又何苦如此敌视我?”
郝伍少听他出口的“轻嗣“二字尤是刺耳,见他态度暧昧,来来去去都是敷衍之辞,却不将话说到点子上,已懒得再去问他什么。
韩轻嗣道:“可我并不想看见你。”
江颜逸苦笑:“我并无害你之心,何苦对我如此冷淡?”
韩轻嗣冷冷道:“我亦无害人之心,然而有些人却是在自寻死路。”
江颜逸垂眼不语,神情落寞。
韩轻嗣最后看了他一眼:“明日,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们。”
他说完转身走回郝伍少身边,蹲下身将火拨得更旺,虽依旧是不苟言笑,神情却柔和了许多:“冷么?”
郝伍少的心被火烘得暖暖的,微笑着摇头:“不冷。”
江颜逸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
待王小虎吃完了兔子回来,江颜逸始终坐在原地一言不发,目光失神地盯着火苗,漂亮的面孔明明无甚神情,看在眼里却叫人心中一痛。
郝伍少身体羸弱,王小虎年纪尚幼,两人都需早睡。韩轻嗣每日皆需练功以回复功力,虽眼下功力凝滞不前,他也不曾间断一日。本待两人睡下后韩轻嗣便会以剑带气,尝试打通受损经脉,然江颜逸在一旁,他不能在旁人面前展露武功路数,遂十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