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我竹马成双(4)
想着那么个清冷萧瑟的人,为自己神魂颠倒的,阿清忽然觉得,这任务,很刺激嘛。
砂锅里的药还在咕噜噜冒着泡泡,熬成了,且得两个时辰呢。阿清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靠着一旁门廊,睡过去了。
————
上京城外地势多平坦,只西郊山脉隆起,连绵成片。小西山是西郊一带山势较为平缓的一处,距上京城也不远。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时节,山中佳木茏葱,放眼望去,一片翠绿,间或点缀着些朴素野花,倒也有几分雅致。
沿着缓坡往上走,可见前方挺拔苍翠大树下,有一处坟茔。坟茔用汉白玉砌成圆堡状,周围用玉石垒了矮墙,坟茔前摆着鲜果糕点等祭品,地上还有一滩尚未干透的水迹,隐隐散着烈酒的味道。
有人来过了。
顾衍没有理会这些痕迹,而是兀自燃上纸钱。
微弱的火焰映衬着冰冷的墓碑,将墓碑上的名字衬的更加鲜红,更加刺眼。
梁威武将军薛清之墓。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墓碑上‘薛清’二字,粗粝的石质碑面,将细嫩的手指划破,殷红的鲜血顺着那字迹滑落,将那两个字染的愈发红艳刺目。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日。阿清,你恨我么?”
顾衍扯掉那条白色布带,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巨大哀伤涌出眼底,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滴落到燃着纸钱的铜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顾亭等侯在一边,闻言轻叹了口气。
五年了,每一年的四月二十八,少将军都要来这墓前,问上一句:“你恨我么。”
虽然,永远都得不到回应了。
顾亭看着冰冷的墓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他俊美的脸上总是挂着明媚的笑,似乎在他身上,你永远看不到悲伤为何物。
他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闪着迷人的光芒。
他记得薛清六岁便在将军府了,听闻是老将军故人之子,因家人罹难,来投奔老将军的。
进了将军府,便与自己一起,跟着少将军。薛清聪慧机敏,虽年幼,但武功胆识皆不在少将军之下。
在当年穆兰山一役中,年仅十七岁的薛清也在少将军军中,立下不少战功。遥记当年,今上也给了薛清一个封赏——威武将军。
世人提及,谁不赞一声少年风流。
只可惜,次年大梁与大齐一役,薛清深入敌后,却没有等来援军,孤军奋战,万箭穿心而亡。
大齐军士为雪当年穆兰山之耻,将薛清放血风干,扒皮拆骨,异常惨烈。
那年,薛清十八岁。
尚未及冠。
穆兰山谷口常年凄风怒号,有人说,那是薛清小将军在哭泣。
“少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顾亭见顾衍身上隐隐有血迹渗出,不免有些心酸。
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顾衍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重新用布带蒙住双眼,由顾亭引着,下了山。
——
“听说了么,六年前赏金阁的‘那道’悬赏令,又出现了!”
闻者不必细问,便知这人说的是哪道悬赏令。
赏金阁建立至今已有百年,没人知道阁主是谁,只道这赏金阁屹立百年不倒,底蕴雄厚,但凡有惹了赏金阁的人,必有一百零八种不同死法。
赏金阁算是中间组织,雇主将下达的任务明码标价,由赏金阁发布任务。领了任务的人若完成任务,则雇主除了支付赏金外,会另付赏金阁三成利。
若完不成,则由领任务者上交罚银给赏金阁(这点基于来赏金阁领散派任务的江湖散人太多了,为避免有人看不清自己实力乱领任务而耽搁雇主时间,是以出台了罚银措施,具体罚银数目以任务难度为基准。任务越难,相应的罚银便越少。此条对赏金阁内部人士无效)。
当然,若做任务的途中,人飞升了,赏金阁也会有一系列的抚恤措施。
赏金阁也因其规制严谨,赏罚必究而引得众多江湖人士趋之若鹜。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赏金阁历经百年,自然也接到不少让人啼笑皆非的任务,比如帮着雇主找自家丢了的老母鸡,再比如,帮着雇主家的猪找一只模样好体格好的种猪配种……
甚至有闲的蛋疼的江湖人,排了个历代赏金阁奇葩任务排名。位列第一的便是‘那道’悬赏令。
至今无人超越。
便是倒霉蛋阿清接到的那张,成为镇北将军府少将军的房中人。
因顾衍是今上钦定的驸马,这悬赏令一出,多多少少也涉及了皇家颜面。
人家顾衍都是驸马了,你弄这么一出,这不是公然打河阳公主的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