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292)
因为沈彻这种走法,只用最短的距离就能到达目的地,所以天还没黑,他们就赶到了沈彻的山居。
山居清宁,似乎有些年头了,屋顶的茅草上隐有绿苔,那搭建山居的木头也泛出了黄黑色。从外头看,这山居可真是够简陋的。
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扉,里面有个狭长的天井,地上铺着小石子儿。
沈彻将纪澄放下,上前两步轻轻往旁边一推,山居的门就往左侧滑开了。纪澄见沈彻脱了鞋走上去,自己也跟着将靴子放在木阶上。
整栋山居小屋是挑空搭建的,下头离地约有两尺高,这样可以避免湿气腐蚀木头。
屋子里铺着整张的细白蒲草编织的蒲垫,除了承力的木柱之外中间没有任何隔扇,空空荡荡的,约莫有三开间大小。
而且朝水的那一侧没有任何墙壁,就那样敞开地对着潺潺山涧,纪澄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水流就从屋脚流过,若是坐在蒲垫边沿上,脚自然垂下就能碰到溪水。
溪涧之水可以濯我足。
“那边有净室,你拿了衣裳先去梳洗吧,小心脚上的伤口不要碰到水了。”沈彻给纪澄指了指。
纪澄自己也嫌弃自己脏得够可以的,也不愿当着沈彻的面拿衣裳,干脆提起整个包袱,瘸这一条腿往净室去。
那净室另成一室,与小屋之间有石子小路链接。纪澄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有一处温泉。
那净室和小屋也是一样的风格,三面有壁,而对着溪涧的一侧则是空荡荡,人泡在汤池里可以眺望远处的雪峰。
纪澄将包袱在旁边的石凳上放好。幸亏柳叶儿想得周到,澡豆面子、沐发香膏都给纪澄准备了,她解开衣裳坐在冒着白烟的汤池边拿剖开的半只葫芦瓢舀水浇在身上,沐发净身。
等纪澄将自己打理好,有用棉巾将头发绞干之后,斜阳已经下山,不出一刻钟天就会黑下来了。
纪澄回到主屋四处都没见着沈彻,便靠在水边的柱子上歇息,侧头看到手边不远处横放一支竹笛,她因着无聊就取过来试了试音,音色清亮,心下一喜,就试着吹了一小段,才放下笛子转过头就看见了刚才外面回来的沈彻。
“我去老骆那里摘了些菜,还拿了一只他今天才打到的野鸡。”沈彻道。
“老骆?”纪澄疑惑地问。
“他就住在一里外,平日里是他在帮我打扫这里。”沈彻道。
难怪了,纪澄本还奇怪这么久没人住,怎么还纤尘不染的。
“野鸡已经打理好了,你去厨房看着办吧。”沈彻道。
“我?”纪澄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会做饭,老骆的手艺他自己都吃不下,除了你还能有谁?”沈彻反问。
纪澄只能认命,其实她就也有躲开沈彻的打算,去厨房里待着也好,总比山林野居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好。
厨房就在净室旁边,里头放着个竹篮,里头有野菜和半只鸡,应该就是沈彻拿回来的了。纪澄先把柴灶的火烧起来,这个难不倒她,以前在晋北时,经常偷家里的鸡、鸭之类和那些野猴子一样的男孩子到山上去烧着吃,她还弄过叫花鸡。
不过今晚不能弄叫花鸡,时间太长,只怕该睡了鸡都没好,纪澄在菜篮子里找到了几多蘑菇,正好做一个蘑菇烧鸡,另外又用野鸡蛋、面粉和野菜摊了几张薄饼,再煮了一碗素菜汤,勉强就能对付过去了。
“看来你没跟刘厨娘白学啊。”沈彻的声音从纪澄背后传来。
纪澄刚转过头,沈彻就从她的背后伸手拿了一张饼卷起来咬了一口,“真香,这得趁热吃,边沿才脆。”
纪澄看着沈彻这个偷吃贼吃得那叫一个香,既生气可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厨娘做的饭菜能被人这样喜欢本就值得人高兴。
“再多摊几张,我给老骆送点儿过去,他也挺可怜的,这都十几年了,手艺还是不敢恭维。”沈彻道。
最后沈彻卷了十张鸡蛋饼,又端了一碗蘑菇烧鸡给老骆送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居然拿了一束山茶花。
百花里她最爱山茶,纪澄接过来一看,目瞪口呆地道:“这是赛牡丹。”粉白的赛牡丹可是山茶里的绝品,很少人能种出来的,不曾想老骆那里居然有,而且还如此暴殄天物,居然就这样剪了下来,就让她待在枝头上多好啊。
“你也太暴殄天物了。”纪澄看向沈彻,她以为是沈彻剪的,否则任何拥有赛牡丹的人都一定舍不得让她离开花枝。
“不关我的事。老骆送给你的,作为蘑菇烧鸡的谢礼。他没什么事儿,唯一的爱好就是种花,这赛牡丹他有好几盆,你不用替他惋惜。有花堪折直须折。”沈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