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记(18)
容嬷嬷虽不喜一个年轻宫女教训自己,但是对方是十二阿哥送来的,加上言之有理,便只好道:“皇后娘娘请恕罪,是奴才莽撞了。”
皇后声音温和道:“容嬷嬷你无需自责,你也是想替本宫出口气罢了,这些年我们用错了方法,现在想来,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自己招惹的么?”想到近几年的辛酸,皇后叹了口气,拍了拍素芸的手背,“你是个机灵的,十二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往日是本宫耽搁了他,现在这样很好。”
素芸来到她身边后,给她讲了不少的事情,她也慢慢的回过味来,为了十二与那拉家,她必须学会忍,即便是皇后,也不一定要真的做到公正严明,更何况这公正严明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喜欢。
“皇后娘娘快别说这些,这可是折煞奴婢了。现下快到除夕,您只需要做一位高高在上最珍贵的凤凰去除夕宴就好,十二阿哥那里的事情您也不要过于担心了,毕竟兆惠大人和阿桂大人可是他的师傅呢。”
“是了,”皇后捻起一支用核桃大小东珠做成的发钗,这是昨日皇上赐下来的,她最近一个月得的赏赐,竟是比之前半年还要多,她心里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而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只要十二出息,她就已经满足了。这深宫中的女人,无非是盼着自己的孩子好而已。
“五阿哥,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的不妙,”五阿哥的伴读尔泰眉头紧皱,想到那拉家门庭若市的情景,便道,“十二阿哥现下的风头太盛了。”
五阿哥气得攥紧了手中的一块玉佩,“皇阿玛竟是偏心至此,我与那个十二都是满妃所生,我现在竟只是一个贝勒爵,连个封号都没有。就连老三那个废物都比我好!”
“五阿哥,请慎言!”一边的尔康见五阿哥动怒,于是道,“现在你要是表现出不满,必定对你不利,此刻我们且先看着,毕竟十二阿哥还年幼不是?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后会怎么样,谁又清楚?”
五阿哥沉着脸,看着墙上的一幅牡丹图,喀拉一声,竟是硬生生的捏碎了手中的玉佩。
永璂成了瞩目的对象,但是平日里作风仍旧不变,上午安安静静的学习满汉蒙文字,下午跟着兆惠或者阿桂学习武艺,骑射,用兵遣将,政治之道。偶尔乾隆也会叫他去养心殿看一些不甚重要的折子,并问他的看法。而永璂的做派与看法都深得乾隆之心,也庆幸自己选对了人,而毓庆宫的守卫不知不觉间又加重了一层。
很快便到了除夕宴的夜里,腊月二十四日这一晚,便是宫里举行除夕宴的日子。因太后不在,所以这个宴席上最珍贵的女人便是那拉皇后。
帝后相携出现在养心殿,宗族之人同声请安道贺,一时间,倒真有几分热闹的意思。
永璂的位置仍是与永璋挨着,这个座次安排得极有深意,宗族之人都看明白了,三阿哥与十二阿哥感情好着呢。难怪皇上会晋封三阿哥为循郡王,是要三阿哥循规蹈矩,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但是也不要忘记该做的事?
“这道龙摆尾的味道很一般,”永璂动了一筷子,便对眼前这道鱼失了兴趣,与旁边的永璋低声道,“三哥,听闻三嫂病了?”
永璋偏头看向永璂,对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并不带其他的含义:“是的,她身子最近不太好。”
“原来如此,”永璂点头,身后的小安子替他换了一杯热茶,他捧着暖手心,倒是没有喝的意思。
宴席之后,殿外开始放焰火,中有喜庆繁荣之意。永璂站在玉阶之上,看着在黑夜里炸开的烟火,拢了拢狐裘,靠着栏杆露出一副慵懒的模样出来。
小安子站在挡风处,就怕寒风吹到了这位主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四周各个尊贵的主儿,再度老老实实的埋下头去,却在这埋首间,看到一抹明黄朝这边移动而来,他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奴才……”
“退下吧,”沉稳的男声响起,小安子抖了抖,便瑟缩的退到了一边。
“皇阿玛?!”永璂回头,见乾隆站在身后,忙要行礼,却被乾隆拦住了,两人站在同一级阶梯上,一时间周围看似还在玩闹的人,视线都有意无意的朝这边忘来。
吴书来把一件裘袍递到乾隆的手中,乾隆亲手给永璂披上,然后正了正永璂头顶上的帽子,方才笑道,“这件裘袍,果真十二最合适。”
永璂拉了拉身上暖和的裘袍,弯着嘴角笑道,“儿臣多谢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