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1006)
阿圆颇愁。想撞木钟走门道,看颜神佑正在坐月子,又怕让她烦心,坐不好月子伤身体——真是愁肠百结。
正愁间,忽然就听到了两声“啊!啊!”特别宏亮有力!众人忙住了口,一齐回头,原来是宝宝在大叫。戴娘子忙上前将他抱起,一摸:“也没尿,方才也喂过了。这是怎么了?”
一被抱起,宝宝就不叫了,打了个小哈欠,脑袋在戴娘子怀里蹭了蹭,又哼唧了两声。众女默,忽然一齐笑了出来。姜氏笑道:“这小东西倒是机灵,见没人理他了,必得让人看他一看。”
颜神佑心说,小东西,你倒会抢戏。也笑得厉害,对戴娘子道:“把他给我吧。”把宝宝抱在怀里,伸出一根食指去戳他的小胖爪。宝宝抱着她的手指,又打了个小哈欠,对着手指蹭了蹭脸,闭上眼睛准备睡个午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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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这里逗孩子玩儿,六郎那里去见祖母。远远就见着颜肃之跟前侍奉的玄衣立在院门外,并不曾入内,就知道他爹已经在里面了。一路走来,他已经消化了颜神佑刚才的嘱咐,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进了门,见过祖母和父亲,见他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六郎也微微笑了一下,对颜肃之道:“已经与阿姐说了,阿娘也在阿姐那里看宝宝。”他外甥小名就叫宝宝。
楚氏道:“联名的时候将她的名字添上就是了,何必这个时间又打扰她?这个时候休养不好,要吃一辈子的苦。左右她也快能出房门儿了,到时候一并说了,岂不更好?”
颜肃之陪笑道:“您还不知道她么?从小就爱操心。”
楚氏没好气地道:“怪谁?”
颜肃之就差举双手投降了:“怪我!怪我!”
六郎:……情况真的很不对!他爹和他奶奶都不像平常那个样子了!他果然是处在一群不正常的人中间,怪不得活得那么辛苦!
接下来的话题就比较正规了,大概是在六郎来之前母子俩就已经谈过不少内容了。现在说的不过是什么定都、年号之类的事情,颜肃之自己是很喜欢颜神佑的建议的——另建新都。
楚氏听了没说什么,而是问六郎:“六郎怎么看呢?”
六郎想了一想,道:“我听李先生说过一点,旧京旧族太多。”
颜肃之似乎来了一点兴趣,故意问他:“旧族不好么?”
六郎道:“有一利便有一弊,眼下看来,弊还多于利。”
颜肃之有心考较他,楚氏也不插手,只管旁观,听这父子俩一问一答。旧族难制,几乎是两百年每个王朝都很郁闷的事情。不是说皇帝被架空了,皇室还是颇有一点威严了。但是呢,这种威严又不够维系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半空不空的,才最是让人憋屈。
收权是必须的,问题是怎么收。
楚氏作为一个旧族出身的人,眼看着世家从“士族”变成了“旧族”,说不惆怅是骗人的。但是作为一个头脑冷静、目光长远的人,她也看出这种转变可以说是必须的。再继续这么下去,天下就永无宁日了。釜底抽薪到底好过阮梅那样真杀实砍,楚氏一脸平静地听着儿孙问答,心里在估量着这件事情利弊得失,最后认为,这倒是一步不错的棋。
那边父子俩也说完了。
开始说年号的事情。
六郎过来之前,颜肃之已经跟楚氏说过了长公主等人的态度、对雍州的处理意见、对益州的处理意见等等等等。颜肃之自己的事业做大了,底气更足,并没有仔细汇报。但是事关雍州,楚氏也一向是个明白妇人,颜肃之还是将大事都告诉了她。
听颜肃之问六郎:“国号年号,你阿姊有说过什么没有?”
六郎答道:“阿姊并没有说这些,只说唐伯父那里,要我去一趟。”
楚氏道:“她说得对,我们都疏忽了,”看一眼六郎,对颜肃之道,“你也该择一使者,准备大郎和六郎的婚事了。”
颜肃之道:“那三郎他们?”
楚氏道:“你先将这件事办完,他们的,再议。冬至日,临安与扬州两处,必得回来的。左右不过这几个月,倒不用很急,”又自言自语地道,“可惜了,新京未建,不够圆满。”
颜肃之摸摸下巴,接口道:“总要阿娘见到新京城的,阿娘想要什么样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