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品(152)
独眼鹰分外敏感地一抬头,冲监控吼:“你看什么看!”
林静恒也一头官司地盯了监控一眼,结结实实地闭了嘴,拂袖而去。
陆必行对着消失在监控镜头里的林静恒叹了口气,关上视频,屏蔽了横眉立目的老波斯猫,怀疑独眼鹰和林静恒之间恐怕累世的天敌,生来犯克。
基地的武装预备役被陆必行激起了血气,各自憋着一口气,从天上下来,原本闹着玩似的各战队之间变得紧张且泾渭分明起来,几乎隔开了楚河汉界,招呼也不打地擦肩而过。
从这天开始,基地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复杂了起来。
反追踪系统每天都在叠加新的功能,一开始是非常简单地把信号折叠一次,十几天过去,折叠的次数越来越多,一个机甲射出信号,通过反追踪系统后,往往能在周围折叠出一个小型迷宫,技术层面上想越过反追踪系统越来越难,演习被迫从简单粗暴的碰碰车运动,上升到了战术战略层面。
而场中战队也越来越少,多媒体屏幕上的战队列表逐日缩短,最开始有十九支战队,一行写不下,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小截。
被淘汰的战队成员一落地,就惨会遭围观群众们没完没了的奚落和起哄,他们往往不甘心就此灰溜溜的离开,隔天就会加入其他战队,再上天公报私仇。而旧的战队解散后,过去的战友往往会因为意见分歧、个人关系等,选择加入不同的战队,于是又成了对手,这些新敌旧友的关系微妙,给演习增加了更多的变数。
“结盟”、“背叛”、“无间道”和“反间计”轮番上演,看得人眼花缭乱。
幸存战队的老人面对源源不断加入的新人,也在不断磨合,不断确认自己在团队里的位置,于是参加演习的战队在矛盾和冲突间,都极有效率地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和规矩,甚至有了内部层级和相互配合。
每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是反人性的,但与人斗其乐无穷——特别是还有观众捧场。
基地居民们像远古时代逆着时差也要追世界杯的古人一样,小电影都不看了,每天定时涌向广场,收看演习直播。观众们素质都不高,不单对场中的失败者给予毫不留情的奚落,自己也要因为围观意见不一致互相掐架。
在这种氛围下,幸存的战队早就没有了演习的心态,每天四个半小时精力高度集中的对战之外,回去还要凑在一起商量战术、或是想方设法耍阴招给对手使绊子。
以前,这些二把刀的驾驶员们在太空中掉一次线,就得脑震荡一个礼拜,还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现在每天摸爬滚打下来,不掉线两三次,都不算参加了演习,四个专门负责场外捞人的学生,和机甲的人机匹配度大大提高,平均每个人增长了15%,成了拖拽无人机的熟练工。
演习场中只剩下三支战队的时候,陆必行宣布反追踪系统测试完成,可以正式应用,演习暂停。
三支战队里,周六的自卫队人最少,从演习第一天开始,自卫队就走上了被人围攻的道路,后来围攻成了习惯,他们也被打成了“公敌”一类,众人仿佛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每次演习一开始,首要任务就是默契地抱团,把自卫队打出局,在这种情况下,自卫队居然磕磕绊绊地活到了最后,挨打挨惯了,战斗力、机动反应都开始脱颖而出,几乎成了一支短小精悍的“劲旅”。
人数最多的一支叫“黄金勇士”,因为“黄金”二字,招揽了大批拥趸,每次演习上场一百架机甲,他们能占一半。“黄金勇士”的老大,是一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名叫福柯,以前臭大姐掌管自卫队的时候,她是老资格的正式成员之一,她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也不怎么提出主张,但每次有什么事她都在,所以莫名其妙地论资排辈起来,别人也总能想起她。
还有一支战队,叫“铁面骑”——“铁面无私”的“铁面”,名字非常正义,道德水平非常低劣,是一支很不要脸的流氓战队。最早收买间谍、派遣内奸,给竞争对手下泻药的就是他们,有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老大,此人名字没人记得了,外号叫“黄鼠狼”,年轻时候是个混迹地下黑市,到处偷鸡摸狗的皮条客,现在年过两百,黄鼠狼不改“英雄本色”,仍然是个纯粹的卑鄙小人。
林静恒开着重三,让湛卢配合陆必行,花了三天,把仓促成就上线的反追踪系统安装完毕,进行了最后一次实地测试,运营良好……甚至超出了林静恒的想象。
这个反追踪系统上线后,一旦基地发出的信号被人捕捉追踪,追踪他们的人面前会出现三百条难以分辨的岔路,从中找到基地坐标的概率是三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