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446)
口上却说:“贫僧这便去传话儿。”
不想玉姐看过三郎,复返身回来,又有事与他两个商议。九哥听玉姐说:“也是我疏忽了,先时他们也没个灾病,我便只与他们添香油钱,忘了于庙里寄个名儿。三郎这里,是不是因着没与他起个名儿,没将他拴住了?还请两位与他取个名儿。”便也说:“二郎、三郎皆年幼,也是这个理儿。”却不提章哥。
僧道二人皆有些个振奋,却又都不敢与三郎起名儿。九哥道:“三郎小字便叫佛奴罢,再大些儿再与他取个大名儿。二郎却要真人与他个道号。”言语间便将这两个儿子分与僧、道两家。
不悟口宣佛号,将手中一串持珠当时留与三郎,玉姐亲手接了,付与胡妈妈道:“与三郎挂床头上,待他好了,叫他随身带着。”清静笑意更深,亦将腰间一只白玉葫芦解下,道:“贫道亦有一物以相赠。”道门好以葫芦装盛丹药,清静正是个丹鼎派的,这葫芦便有些个喻意,玉姐亦亲手接了,叫于向平送与二郎。
两个皆说:“如此,当回去备寄名符儿了。”实则是回去周知这好消息。
九哥却起身握这二人之手,且说:“方才拜托之事,休忘了与苏先生说。”
————————————————————————————————
一僧一道拜辞之后,玉姐便问九哥:“你托他两个甚事哩?”九哥因一长一短说了,玉姐笑道:“我也听娘说来,爹原叫这文状元气得不行,好好一个土司的侄子,放到手下不数月,便学成个结巴。他如今好了,却不好埋没一身才华。”
九哥道:“正是这个道理。”
不想这文人脾性,还是文人知晓,不悟想得不差,这文欢却是宁可往石渠书院做一教书匠,也不想往朝廷里打滚儿了。九哥颇为惋惜,却也只得作罢——恐苏先生与其争吵。
不悟来回话时,恰三郎痊愈,玉姐抱着三郎叫他:“佛奴快来拜师傅。”佛奴幼小,行动不便,只在玉姐怀里,将两只手儿拱一处,作个揖。不悟笑抚其头道:“好好。”
九哥虽因文欢之事小有不快,看着佛奴健康,便将这点不快暂且不提,笑道:“他如今却好了,前些时日将我与他娘好吓一大跳。”
语音未落,却又来了个人,将他跳了一大跳。却是慈寿殿的宦官来报:“官家,官家、娘娘,太皇太后病了。”
第139章 征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纵是做了神仙天帝,也要烦心孙女儿好好儿的天庭不呆,非要往下界洗澡,叫个放牛的偷了衣裳之后便铁了心要与这穷小子过一辈子,长辈将她带回天上,她依旧忘不了这偷女人衣裳的臭流氓。
天帝尚且如此,人君亦不能免俗。九哥自落地起,直至幼子病愈,亦是一把辛酸血泪。原道考验已过,往后自可安心做事,不想太皇太后又病了。九哥一口气憋在胸口,想散也散不开去。
太皇太后历事四朝,寿近八旬,照说也是时候病上一病了,内外一想她这年纪,也都释然,内外命妇、宗室外戚皆欲问安。皇太后、淑太妃两个侄女儿侍疾床前,皇后、孝愍太子妃嘘寒问暖,又有广平长公主等皇女,原侯家等外戚,皆来。
九哥做人嗣孙,纵有妻子在前支应,也于理政之外常往问候。又询问御医,究竟为何。本朝倒不兴个“治不好朕杀你全家”,太皇太后又是高寿之人,御医心里从容,面上也作愁苦状,回道:“臣与官家说实话,太皇太后寿高,都是些个有年纪人的毛病儿,只好静养,且看天意。若叫臣等将太皇太后治到如年轻人,抑若是保着长生不老,那却是神仙的勾当,非臣等力所能及了——臣等不敢欺君。”
御医这话说得极大胆,九哥听了小有不悦之意,沉声道:“尔等只管用心医治,休拿这等‘天意’的话来搪塞与我。便是要‘听人命’,尔等也须‘尽人事’。”御医心头一颤,这才有些慌张,跪下道:“臣等自当竭尽所能。”
九哥这才放他去了。
慈寿殿里,因人多,皇太后便说:“这么些个人闹闹哄哄,吵得人头疼,纵没病,也叫闹得心烦。问安的都不须进宫,亲戚们分班罢。”
玉姐听她这般说,暗想,我也正是这个主意哩,却又不知她要如何分派了。玉姐心里,实是不想与皇太后一班,她此时方悟秀英所言之事。若太皇太后真个撒手西去,留下皇太后与她打擂台,她固不怵,也要难受。想着,便与孝愍太子妃换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