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144)
长者沉吟了片刻:“你即便是要去,也不可能避开南山的耳目。”
关于这个,褚桓早就想好了,他说:“这个好办,你们的山门不是还会再转回去吗?到时候你替我拖住他,我就能趁机留在这里。”
长者冲他吹胡子瞪眼:“蠢材!”
鲁格叹了口气,在一边沉声解释说:“没有那么简单——你知道圣山为什么叫做圣山,山门又为什么每年自动倒转两次吗?”
这个问题褚桓早就思考过。
这边的生活环境极端恶劣,以南山的脾气,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每年在固定的时间把守门人们扔在这里,自己转到那一边过安稳日子。
那么也就是说,山门对于守山人而言,一定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制约因素,就好比守山人过河以后不能离开聚居地太远一样,这个未知的因素会制约着他们在那个时刻来临的时候,必须要通过山门。
“因为‘生气’。”长者说,“山门倒转的时候,我族必须随山门一同转回山门另一端,那一头河水连着外面的世界,一年两次倒转,守山人才能将生气传递到这边——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守山人的血脉才能沟通圣泉,我们守山人本身是联通生死的那一座桥,因此山门倒转的时候,无论我们身在何处,都会被送回去。”
如果将陷落地比喻成被污染的水域,那么只有这座山上有一条通往其他世界的口子,有清泉活水会源源不断地流进来。
褚桓不明所以:“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长者鹰爪般枯瘦的手扣住褚桓的肩膀,一双眼睛锐利地盯住他:“小子,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一点‘冻结’的迹象,你还相信自己只是因为被穆塔伊咬了一口,又喝了两口血那么简单么?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身上无论以什么形式,肯定有守山人的血。”
话说到这,褚桓还没言语,袁平却先叫了起来:“这就更不可能了吧?我是看着他长这么大的,他身份证上还写着民族‘汉’呢。”
他一番话嚷嚷完,才发现褚桓若有所思,并没有搭腔。
袁平顿时愣住,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不确定地问:“不……不会是真的吧?”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褚桓低声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不是褚爱国亲生的。”
“但你身上守山人的血要么很少,要么是出了别的变故。”长者说着,挑剔地打量了褚桓一番。
褚桓的身体素质比守山人差太远了,不但体现在伤口愈合速度上,光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虽然自以为身材不错,但是远没有守山人那么结实而富有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他那山门那一边,好像并不受任何边界的束缚。
长者:“真到了那时候,你知道你会不会被山门强行送走?”
褚桓沉吟不语。
长者想了想,又说:“何况如果你要去陷落地,我打算做主给你换血,南山反正一直偏袒你,肯定不会不同意。”
他说完,看了鲁格一眼:“鲁格族长,你没有意见吧?”
鲁格当然没意见,三个人六只眼睛一同望向褚桓。
褚桓刚想开口说话,忽然,他心里冒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念头——不。
为什么不?
褚桓一顿,于情于理,他都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因此只能断定,这绝不是他本人的想法。
褚桓没有回答,低头握住垂在胸口的小核桃,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那核桃又在微微发热。
褚桓:“不……”
长者大吃一惊,没想到褚桓长得人模狗样,脑子里竟然有坑!
连鲁格也诧异地挑挑眉。
褚桓将核桃摘下来,丢给长者:“这是你们的圣物说的——长者,你给我的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54章 死地
这天褚桓跟长者和鲁格的一番谈话,双方非但没有拨云见日,反而更加云里雾里。
特别是当褚桓提到“核桃”有意识的时候,年老脆弱的长者明显受到了惊吓。
“圣火”作为守山人两大圣物之一,在一辈又一辈的族人手里已经流传了不知多少代,从没听说过还有成精的潜质。可是呢,话又说回来,这圣火身份如此不凡,这么多年却一直是沉寂,除了烧不着和吸火以外,一直也没表现出和普通核桃有什么不同,因此仿佛有一点自己的意识也算合情合理。
长者在“褚桓有毛病”和“圣火有毛病”这两个结论中摇摇摆摆,最后依然是举棋不定,晃晃悠悠地走了,褚桓连忙叫住他:“等等长者!我以后有空能不能向你请教守山人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