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88)
陶墨面色一紧,半晌才干巴巴地一笑道:“多半是累了。”
“那我们今晚是回县衙还是住在顾府?”若换做之前,陶墨愿意搬回县衙,郝果子绝对是欣然从之。但如今外头还有一个旖雨虎视眈眈。顾射倒成了遮风挡雨的打伞,他还不想让他家呆少爷这么快从伞下脱离出来。
陶墨却总是与他想得相左,“回去吧。总是打扰他,也不好。”
当初也未见的就好了,也不是一样住下了。郝果子想归想,终没有逆他的意,去雅意阁随手收拾了东西,便与他一同回了县衙。
县衙中少了老陶,少了木春,金师爷又回了家,便显得格外冷清。
郝果子一边帮陶墨铺床,一边嘀咕道:“怎的还没入夜呢,人就都没了。”
陶墨知道他说的是金师爷,道:“外头冷,天黑早,早些回家也好。”
郝果子道:“也好,我陪少爷说说话。”
陶墨道:“说什么?”
“什么都好。”郝果子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来,“不如,说说今日少爷与顾射踏青之事?”
陶墨道:“也没什么好说的。”
郝果子道:“也是。顾射惜字如金,只怕闷得很。”
“他不闷。”陶墨反驳完,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可曾听说过顾弦之?”他一直觉得耳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听说过,便想碰碰运气地问问郝果子。
郝果子惊讶道:“少爷怎会问起他?”
“他?”
“当然。”郝果子正要打起精神,慷慨激昂地一番介绍,就门房在外头道:“大人,顾府的马车在外头候着。”
郝果子疑惑地站起来,开门道:“这大晚上的,他们来做什么?”
门房道:“说是接大人过府下棋。”
郝果子道:“今晚太晚了,让他们明天再……”
他话音未落,陶墨就窜出去了。
“……”郝果子转身拿起还未来得及打开的包袱,关上门,跟着跑。
马车依旧是那辆被盗过的马车。
驾车的是顾小甲。
他见陶墨出来,不甘不愿地抱怨道:“住得好端端的,跑回县衙做什么?屋顶修好了吗?”
陶墨干笑道:“还不曾。但木师爷走了,我便想去他的屋子凑合凑合,以免叨扰。”
“堂堂县老爷住师爷的屋子像什么话?”顾小甲看郝果子抱着包袱出来,满意地点头道,“反正我们顾府什么都多,自然也不缺一两间房子。”他更不想在不缺房子的情况下还要睡厨房。
陶墨听他如此说,心想必定是顾射的意思,不禁欣喜地上了车。
50、居心叵测(五) ...
顾府灯火通明。
陶墨看到顾射时,他正在煮茶。古朴的茶桌前面放着一张凳子。他转头看顾小甲,却正好看到他拉着郝果子离开的背影。
门半掩着。
地上月光一角,有点亮,有点凉,有点说不出得叫人心慌。
“坐。”顾射淡淡道。
陶墨在凳子上坐下,腰板笔直。
炉里的火不安地跳跃,细碎的温度在面上轻晃。他看着顾射修长坚定的手指,低声道:“马车找到了。”
“嗯。”
“在城外。”
“嗯。”
“没丢东西。”
“嗯。”
“但我会努力找到偷车之人的。”陶墨信誓旦旦。
顾射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偷车之人?”
陶墨愣了愣,想不出这几个字有何不妥。
顾射道:“偷窃者,不应该谓之贼吗?”
陶墨低头,凝神静思,半晌鼓起勇气道:“我想,他偷了车却又分文不取弃之城外,定然是有他的原因的。”他看着顾射的脸色,生怕自己有只字片语又犯了他的忌讳。
顾射不愠不火道:“你认为是何原因?”
陶墨道:“或许,他需用马车。”
顾射嘴角微扬。
陶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错了。”
“不。有理。”顾射道,“马车本就是用的,只是太多人人心复杂,想得复杂。”
陶墨听他赞同自己,不禁胆大起来,又道:“我是这样想的。那人或许是有急事,万般无奈之下才借用马车。”
顾射道:“他将马车弃之城外。”
陶墨眼睛一亮,道:“也许他就是急于进城!”
顾射未答。
陶墨又想了想,“啊,他既然急于进城,为何不干脆将马车赶入城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