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樊笼(281)
神棍猛点头:“你想啊,‘人石会’也不是随便上街买一块宝玉石就能养的。它们有一套定生肖石、抓石周的操作方法,有没有可能,这是个筛选体系,筛选你的个人体质适不适合养石?”
陈琮忽地想起了什么:“对,马修远跟我说过,定生肖石和抓石周,本质上是石头在选。还说有的人被生肖石嫌弃,压根没中选,也就养不了石头。”
而即便通过这一道筛选了,后续也未必养得成石头,当初入会时,福婆就曾给他做心理建设,说是协会里,人人都想养石,但养不成也无所谓,不用放在心上。
李宝齐就是个典型:他的石头是煤精,可小半辈子努力下来,毫无收获。
所以他要找煤精镜,煤精镜等于是更精准的指引,进一步指向你能养的石头。
他心头猛跳:“煤精镜不是帮人找石,而是……帮石找人?”
神棍“嗯哼”了一声:“这么一想,是不是就通了?”
解决问题就是这样,能顺畅一捋到底,通常就没问题。他的“石头里的动物形”以及“长臂猿”,就是未能捋透,还得继续努力。
神棍愁眉锁眼的,又陷进自己的思索里去了。
肖芥子跟着走了两步,小声问陈琮:“神棍说的所有这些,你怎么看?”
陈琮也低声回她:“脑子里还是有点乱,但大致能理解。不过这些大多还是推论,想证明的话,还得有切实的证据。要是能找到袭击你的那个老头就好了,他身上真是大有文章。”
这话提醒肖芥子了:“煤精镜里,能看到五块五色石。那五块,应该是其中很特殊的吧?我们之前怀疑过李二钻的那块是,但不确定。如果真的是,那个老头处心积虑搞到手、又带到这儿来……”
陈琮心头一凛,赶紧打断她:“煤精镜和人参晶,是不是在你身上?”
是啊,肖芥子示意了一下陈琮帮背的包:“这么重要的物件,我一直都随身带……”
话未说完,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女娲石在陈琮身上,加上煤精镜、人参晶,以及李二钻的大钻,那岂不是五有其四都已经聚在魇山了?
那老头想干什么?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一上来就下狠手杀她呢?
正不寒而栗间,前头的花猴兴奋地叫起来:“那,那!著名打卡点,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站那下头,会感觉山头像个人、在低头审视着你!”
***
半山腰,说白了就是山间,景致跟一路所见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老树、山石、长年堆叠的腐殖落叶,还有落叶间窜进窜出的大小虫彘。
走了半天路,肖芥子也累了,陈琮陪着她倚坐在一边的大石旁,看神棍他们挨个去那个“打卡点”感受。
神棍显然对这一“景点”很不满意:“就这?这看着也不像啊。”
好歹是本地、本区域的山,荣辱与共,花猴和大灯轮番在尊贵的“三重莲瓣”面前解释。
“沈先生,你得发挥想象力,它不可能跟雕像似的惟妙惟肖,需要你……想象。”
“对,这个是需要找角度的,再说了,不是曾经地震过吗,山头都歪了,就更考验想象力了。”
……
神棍发挥了半天想象力,大概是始终觉得牵强,悻悻往肖芥子这头来。
陈琮看得心痒痒的,思忖必是这些人找的角度不对,如果是自己出手就不一样了,他兴致勃勃跟肖芥子说了句:“我也去看看。”
说着站起身。
刚好,腾出位置了,神棍正想坐下,忽地“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边说边伏下身子,还指挥肖芥子:“你,往边上挪挪。”
陈琮才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拉着肖芥子退开,也蹲跪下身子看。
原来,大石的贴地处长着茂密的野草,刚两人往这一坐,压趴下不少,露出大石的下缘来,陈琮这一起,神棍又刚好过来,恰让他看到,石头的下缘处好像有什么图案。
是有,陈琮也看清楚了,是各种古朴的图案,有正常小人,也有牛头小人,都是剪影形式,溜溜杂杂一长串。
花猴也过来了,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哦,这是沧源崖画,这一带很多地方都有。”
他给神棍解释。
崖画一般是用赤铁矿做颜料,绘制在高处的崖壁上,内容多是描绘生活场景,比如狩猎、歌舞、战争,也有神话传说。
当地部落视崖画为神圣之地,上头的人物图像,多被视为“神”来供奉。
但崖画这种形式,没有历史记录。1965年的时候,才首次被省研究人员发现,据科学手段检测,崖画多绘制于距今3000多年前。
现在,有崖画的地方,大多被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是没想到魇山也有。
神棍一边听他讲,一边不断伸手把高窜的野草压低:“崖画崖画,不是绘制在高处的石壁上吗,怎么会画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呢?”
肖芥子抬头看高处的山头,她不便弯腰:“陈琮,你看看这石头是不是有裂面或者断口?魇山不是地震过吗?山头都歪了,会不会是从上头掉下来的?”
神棍恍然,连连点头:“怪不得。”
石头贴地的底面是麻楞不平的,显然这是一块拦腰处裂断开的石头,而且,这应该是图幅的上半块,因为画面明显是半截的。
图上绘制的是战争场景,大型厮杀,四肢处理得有如面条般弯折的小人手里持刀持盾,也有放箭的,彼此杀作一团,其间混杂着不少明显是动物的玩意儿,但因为这种抽象的绘画手法,很难具体辨清究竟是什么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