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樊笼(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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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芥子一秒入梦。
睁开眼睛,只觉室内昏暗,通往小院的玻璃门上,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倏忽掠过。
就一两天,长这么大了,肖芥子恍惚了一下,忽然有点激动:哪天要是长成小汽车那么大也挺炫酷的,她就用不着自己走路了,出入都骑蜘蛛,比徐定洋的大SUV威风多了。
她翻身下床。
睡之前她就打定主意了,要去看看姜红烛,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无妨,反正她有蛛丝当路标。
她翻过院墙,很快找到一处浓雾滚滚的地方,钻了进去:雾气中,三根不同亮度的蛛丝,颤颤通往不同的方向。
怎么三根了?
下一秒,她想起来了,是煤精镜,昨晚挖出煤精镜之后,她好好摩挲观察了一番,果不其然,又被纳入她的蛛网里了。
她根据光泽的不同,选定姜红烛的那一根,循着走了出去。
这一次,又跟之前不同,浓雾像一条甬道,走着走着,前方会突然显像,而这些显像的场景,都是她这些天在市内奔走时、停留过且有印象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蜘蛛长大了的缘故,这段路程比想象的近,看到五星酒店的门面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下午,她可以进到酒店内部,四下走一遍,那岂不是定位更加精准?说不定她能看到姜红烛身处第几层、几号房间。
下一刻,又一脚踏进浓雾中了:她没进过这家酒店,里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
走着走着,肖芥子突然觉得很难受。
说不上来为什么,周围也没声音,但她越走越是难受:呼吸紊乱、心跳加速、身子止不住颤栗,这感觉,有点类似身周存在着某种声波,耳朵听不到,但对身体的伤害一点都不见少。
她突然呆住了。
又显像了,浓雾在身周团涌。
她看到一条蛇,巨蛇,身上的肉被撕咬得左一块右一块,蛇身浸在血泊之中,有些地方,连蛇骨都露了出来。
蛇显然没死,在剧烈翻滚挣扎,但蛇身好像是被什么钉住了,动不了,只能在原地摇头摆尾,有几个瞬间,蛇身突然淡化,能看到姜红烛仿佛被稀释了的人形。
肖芥子一声尖叫。
脚底一空,整个人像从高空下坠,怎么也落不到头,她胸腔闷得难受,仿佛要炸开,只能持续尖叫、不断尖叫。
……
肖芥子尖叫着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陈琮惊慌的脸。
他也被吓得不轻,大概推晃了她好一会了,一叠声问她:“怎么了?没有掠食者啊,你怎么了?”
肖芥子看着陈琮,眼前突然模糊。
她嘴唇嗫嚅着,颤抖着说了句:“我知道她们做什么交易了,她们活吃她……在活吃她。”
第77章
陈琮的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看她面色发白、身子打颤, 又觉得一般的噩梦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再琢磨一下她的话,瘆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们?是有人聚众……吃人吗?”
这特么还是人么, 绝对属于重大、恶性刑事案件了, 得赶紧报警吧。
肖芥子摇头:“不是, 不是。”
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 裹紧外套,还是觉得周身发冷:“红姑跟徐定洋之间做了交易, 我一直在想, 她们到底交易了什么。”
没有巨大的利益,谁会愿意惹得一身腥骚、帮别人杀人呢?就算徐定洋不知道颜老头的秘密, 身在春焰, 她也一定听说过, 039号是个特殊号、最好别惹。
钱是买通不了徐定洋的, 她不缺钱。
人参晶……徐定洋养的是珍珠, 不稀罕水晶。
煤精镜有可能,养石头的人都看重这玩意, 也许愿意出价,但为之杀人就不一定了。
那么姜红烛浑身上下, 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能惹得徐定洋垂涎呢?
也就只剩下她大掠食者的身份了吧。
她喉头发干:“小石补、大石补,还有一个, 就是掠食者四处捕猎,食补。你每天晚上不睡觉、看护我, 不就是防掠食者把我给‘进补’了吗?补到一个红姑这样的, 等于是中大彩了吧。”
但在掠食者的赛道, 姜红烛一骑绝尘, 没人能补得到她, 除非她自己愿意。
陈琮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她自愿让人……吃?”
虽然是在石头里、入梦时的那种“吃”,但不是说,那种疼痛的感觉,在现实中,身体是能完全感受到的吗?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姜红烛是疯了吧,当年在魇神庙里被虫子吃,她这罪还没受够吗?又来一次?”
肖芥子喃喃:“因为她身体残废成这样,走路都难,靠她自己,永远也报不了仇,只能依赖别人,但她也知道,我不会帮她杀人。”
姜红烛可能觉得,反正这么大岁数,六十多,奔七十了,又拖了这么个身子,没几年好过了,横竖都要死,不如加以利用,拽颜老头一起陪葬。
但对于要“啃噬”了她的徐定洋,她也是恨的,于是反手把她卖给了039号,期待着这俩狗咬狗,也算间接为自己报仇。
至于昨晚上给她打的那通电话、留的那枚纸牌……
——大小石补救不了绝症,但我有办法,如果这趟没死,我教你。
姜红烛是在向她求救,也带威胁意味:你救了我,就能救自己,我死了,可就救不了你了。
肖芥子手脚发凉。
姜红烛打那通电话时,应该还是好好的,但自己没能听懂这弦外之音,没能立刻施救,足足耽误了一天!
陈琮回过味来:“不是啊,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会知道她被活吃?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