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非要为我守寡(99)
锦施憎恨她,那便由她恨去吧。
春神殿,百花宫,春辰神君挥退了宫中的所有仙娥,独自一人坐在殿中,托腮盯着荷花缸里漂浮的那一朵白花,但那花并不是荷花,它无枝无叶,无根无凭,却盛放得极为娇艳。
正是那株附魂草的花,此时此刻,花蕾的中心隐约可见一道窈窕的身影。
锦施从一开始便对那只小雀仙抱有成见,从最初逼人顶罪害怕被揭穿的心虚,到后来的嫉恨,再到现在被打进落尘渊永世不得翻身,她将一切的罪因皆归咎到了那只小雀仙身上。
这样强烈的不甘和怨恨,春辰神君原以为,应该很容易侵蚀入那性子怯懦的小雀仙心里才是,可令他没想到是,被如此强烈的恨意包裹,那小雀仙竟全然不为所动。
他原想让小雀仙亲自动手杀了重烛,现在看来,这小雀仙难以受仇恨懵逼,无法为他所控,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春辰等了些时间,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拖得越久,便越容易生变。
他将魂花收入袖中,从春神殿中出来,避开天界的守卫,独自下了落尘渊中,在一座废山脚下找到了锦施。
废山脚下的阴霾被一道温和的神力拂开,四周叫嚣的怨灵也霎时寂阒无声,锦施耳边难得一片清静,茫然地抬起头来,便正正对上春辰神君含笑的眼眸。
“神、神君?”锦施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扑过去跪在他脚边,泣道,“求神君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
春辰俯身将她扶起来,轻轻掸去她肩上的一片污渍,怜惜道:“锦施仙子憔悴了许多。”
锦施听着他关切的语气,方才止住不久的眼泪又落下来,祈求道:“春辰神君能不能替我向司刑求求情,我不想永远被关在这落尘渊里,哪怕判我到别的地方,受其他的处罚,我也愿意。”
春辰闻言,为难地摇了摇头,“司刑的判书一出,便是尘埃落定,无法改变。”
锦施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颓然地滑坐到地上,喃喃道:“要我一辈子待在这里,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春辰蹲下身,柔声宽慰道:“一切还未到穷途末路之时,仙子怎可如此自暴自弃?”
“没到穷途末路?”锦施绝望地笑了一声,“我还有别的出路吗?”
春辰从袖中取出那一朵白色的魂花,锦施一见那花中的身影,立时直起身来,死死盯着她,从牙缝中吐出那个讨厌的名字,“暮霜……”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拨乱反正,助仙子离开这里了。”春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的语气温和从容,令锦施心中又生出希望的火花来,追问道:“什么办法?”
春辰道:“仙子还记得我送你的那一株附魂草么?我手里这朵便是它的花,花中有了那小雀仙的影子,说明她的魂魄此时此刻已经被吸入了附魂草内,她的身体便是一具空壳。”
锦施随着他的话音渐渐睁大眼睛,懂了其中的意思,惊愕道:“你要我夺了她的身体?”
“以魂易魂,从此之后,你得自由,她替你在这落尘渊下受苦。”
春辰神君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始终带着温良无害的微笑,口气听上去就像是他从前谈论悬圃园中的花草一样平常,锦施看着他的笑,内心渐渐生出了一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怕了。
锦施吞了下唾沫,嗓子眼干涩的厉害,挤出一句怀疑的问话来,“真的是表哥托你来关照我的吗?”
春辰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笑意更深,“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仙子只需明白,我是来帮你脱离苦境的就行。”
他真的是来帮她的吗?如果在离燕谷时,没有遇到春辰神君,她可能早就知难而退了。
他是来帮她的,还是只把她当做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来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春辰见她垂首不语,抬手挥了一下,半空中立时浮出一幅画面来,乃是雉妖夫人被囚在天山地牢里,日日受拔毛割肉的酷刑。
锦施听着母亲的惨叫,双眼通红,春辰蹲在她身边,靠近了她几分,循循善诱道:“你的母亲为了你日日皆要受到重烛的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当真忍心就这么弃她不顾?”
“就算你能忍心,重烛此人睚眦必报,待他归位之后,又怎么可能放你在此苟活?天帝素来喜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讲究息事宁人,不仅是你,恐怕就连卯日星君怕也是要受你牵连,被推出去平息他的怒火。”
“锦施仙子,为了你,为了你的母亲,为了处处都为你着想的表哥,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锦施不住摇头,“就算我占了她的身体,重烛也会认出我来的,他会立即杀了我!”
春辰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一派轻松道:“那你先杀了他便是,我说过了,我会帮你的。”
不行。
不行。
不行。
暮霜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试图挣脱附魂草的束缚,回到自己身体里,春辰从掌上的魂花里看到她的状态,缓慢地和收拢五指,魂花的花瓣一片片合拢,包裹成一个花苞,消失不见。
锦施被他说服了,到了现在,她的确已别无选择,要么永囚此地,要么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