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非要为我守寡(123)
那日暮霜将眼泪从他的心脏里取出了,可他心上的裂痕依然没有愈合,甚至还因为她的话,而又生出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他几乎是狼狈地逃出了这间密室,肆意地发泄着心中的杀念,用四处征伐来麻痹自己,将她完全抛诸脑后,这一月来他杀了许多不愿臣服于他的魔族,吸取他们的力量,才弥合了那一道细小的裂纹。
重烛没有靠近她,就站在阴影之中,说道:“今日外面有阳光,你想出去的话,可以出去。”
暮霜身子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眼底有星火之光亮起,一刹让她那张黯然的面容重新焕发了光彩,朝话音传来之处看去,脱口喊道:“重烛?”
她的嗓音有些喑哑,明明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重烛却从中听出了久别的思念之意,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走进了灯光之下。
刚要应声,便见她眼底的星火又很快熄灭下去,恢复一片木然。
她没说话,但重烛看得分明,她那副期待落空的模样。
暮霜重新躺回石台上,亦在拼命压制自己那颗一见着他,一听见他的声音,就雀跃不已的心,她得改掉这个习惯,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来,不能再靠近他了。
暮霜在心里演练了几遍,才能摆出一副冷颜,说道:“你又不打算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重烛道:“我从没打算关着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把那几个自作主张的魔族长老都杀了。”
暮霜终于从石台坐起身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他,“你这算是在讨好我吗?”
重烛一怔,下意识讥讽一笑,反驳道:“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只有人间的那个,才会绞尽脑汁、低声下气地去讨你欢心。”
暮霜点点头,抬手掩住口鼻,说道:“是啊,那我委不委屈,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也不必将这种想要杀人的借口算在我头上,你身上的血味,从你进来这里时,我就闻到了。”
重烛凝眸瞪着她,实在难以习惯她的冷言冷语,金色的眼瞳中无法抑制地浮出些许恼怒,口不择言道:“你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当初哭着求我接受这颗心的时候,不是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行么?”
暮霜一下抬起头来,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到石台上。
重烛吓了一跳,脸上的恼意凝固住,变成了一种不知所措的彷徨,往后退进灯火的阴影里,不见了踪迹。
暮霜怔怔地看着他遁去的地方,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她其实不想勉强自己,摆出一副冷面,对他说一些违心的话。
她想她可能真的做错了,她应该听重烛的话才对,应该远远地躲开他,永远永远都别再靠近他。
这样,她还是悬圃园中的莳花仙,时间久了也许就能忘记他,他也永远是这魔界之中的君主,掌握着永不衰败的力量,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带着对他母亲的怨恨而死,被魔分食。
暮霜不希望重烛最后,也这样怨恨她。
她擦了擦眼泪,从石台上起身,往密室外走,守卫没有再拦她。
外面的确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暮霜眯眼适应了光线,化为一只小鸟,朝着金灿灿的阳光振翅飞去。
重烛沐浴出来时,便收到长老禀告,说那个仙族人从密室里出来了,她飞进了君上的寝殿,翻出了魔域的地图,现下正朝着仙魔两界的界壁方向飞,问是否要将她拦下来。
重烛披着松垮的衣袍走到窗前,仰头往天幕中望去,茫然地想:
拦下来,然后呢?
心头的声音道,当然是杀了她。
重烛抬手按在心口上,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烦了,杀了这么多,还没有杀够么?
魔心沉寂下去。
长老们有了上一回的教训,没得到他清楚的示意,便也不敢去干涉那仙族小雀的行动。
这一月来,魔域的魔族们都被重烛打怕了,就算有一只水灵灵的仙族小鸟从自己山头上飞过,也不敢轻举妄动。
暮霜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横跨了几座山脉,直到日暮西垂,实在累了,才从半空落下,找到一株独自长在悬崖之上,视野良好的大树落脚。
魔域的草木生得千奇百怪,和悬圃园中的灵植大相径庭,暮霜不敢太过深入密林,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就在附近的山崖上,找了一些朱果来吃。
她被关在密室中时,那些魔族也送过这种果子给她吃。
最后飞回那株叶片宽大的绿树上,将自己藏进层叠的叶片底下。
在这种陌生的地界里,暮霜其实不敢睡的,但脑中强烈的眩晕感,让她完全支撑不住清醒,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恍惚看到许多人影踏空而来,落在树下。
重烛伸手接住从树上掉下的小雀,小雀只有他巴掌大,轻得像是一片落叶,他转过身,问道:“怎么回事,那些鸟不也在吃么?”
跟随他而来的魔宫医师立即上前,仔细查探了一番,说道:“长老们先前送给她吃的食物,都事先经过处理,消除了不适合仙族的食性,这朱果没有经过处理,和她体内的灵力相克,得让她吐出来才行。”
重烛揉着她这具脆弱的本体,迫使她将先前吃下去的果子都吐了出来,又将她重新放回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