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927)
说话间,正殿灯火终于熄灭,胤禛提着灯笼缓缓走出来,立在门前吹灭了灯笼,将灯笼放在了殿门前,又驻足看了会儿,才转身出来,他似乎不知道母亲已经在等候,乍然见到额娘不免讶异,却是责怪:“门口风大得很,额娘做什么站在这里等。”
说着就上前握住了岚琪的手,可是岚琪的手却比儿子的温暖,他掌着灯笼在空荡荡的一间间屋子里走动,反叫十指冰凉。而四阿哥一触及母亲温暖的手掌,悲伤的心情顿时散了不少,从指间传到心里的暖意,让他重新又振作起来。
岚琪温柔地说:“你有些认床的毛病,早些去自己的住处熟悉熟悉,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从早到夜里,你都要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也是额娘的大日子,咱们都要精神体面,明天额娘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
胤禛暖暖地笑着,退了一步给母亲行了大礼,便爽快地答应:“儿臣这就走了,额娘也早些回去休息。您别舍不得,眼下只是换了个住处,还在紫禁城里呢,等将来离宫开衙建府时,您再舍不得罢。”
岚琪笑道:“快走吧,还说这么多的话。”
另一边环春则拉了小和子说好些话,虽然青莲和承乾宫的旧人都跟四阿哥去,她很放心,但小和子到底还有些毛躁,往后就是四阿哥那儿主事的了,怕他年轻沉不住气。
等承乾宫的人终于拥簇着四阿哥离去,岚琪反而和环春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还留下看守的几人恭请德妃娘娘早些回去,岚琪也不愿他们难做,挽着环春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忽然又定住不动,环春打着灯笼照亮主子看,竟是见她泪流满面。
“娘娘,您怎么了?”环春担心不已。
“胤禛一周岁那天,我从这台阶走下去,一步步都走得心碎,曾以为我一辈子也要不回儿子了。”一阵伤感后,岚琪吸了吸鼻子,安稳下心情道,“不想了,都过去了。”
一夜相安,翌日十一月初三,钦天监早早选定各处行礼的吉时,一清早就有人来引领三阿哥四阿哥着蟒袍补服,前往宁寿宫向皇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太后一番叮嘱教导的话后,不能耽误下一刻吉时,三阿哥和四阿哥很快就被领往乾清宫,向皇帝行礼。
乾清宫正殿内,皇帝高坐龙椅,繁复的龙袍朝冠让他看起来比平日更加威严庄重,两个孩子在礼官引领下毕恭毕敬到了御前,待得礼官唱礼,周周正正三跪九叩,拜谢父皇养育之恩。
礼毕直起身子,四阿哥缓缓举目望向高高在上的皇阿玛,空荡荡的上首只有父亲一人孤坐,他心中猛然抽紧。
当年大阿哥成婚时,皇额娘曾以皇后之尊在此受礼,皇额娘对他念叨了无数次,将来也要在乾清宫受儿子的大礼,要亲自为他操持风光体面的婚礼,昔日慈爱的言语犹在耳,可如愿成为皇后的养母,却早已驾鹤西去,她许诺自己的事,终究没能兑现。
心中的悲伤难以自制,连父亲教导什么话他都没能用心听,眼前凝聚的水雾蒙住了他的双眸,恍惚中竟似见养母身着金灿灿的凤袍端坐上首,美丽高贵的她正微微含笑看着自己,仿佛在说:“胤禛,额娘真高兴。”
玄烨俯视着两个孩子,言语间发现四阿哥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孩子眼中含着泪,正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地方。多年前表妹曾坐在那里和自己一同受大阿哥的礼拜,玄烨不禁心中微痛,再看四阿哥局促地揉了揉眼睛,又不禁心中一暖。他知道,岚琪一直希望儿子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看来养母和生母的经历,让他的心智比兄弟姐妹更加成熟,也早早学会了如何应对情感上的问题。
礼成后二位皇子退出乾清宫,要在吉时再往各自生母的殿阁行礼,因荣妃人缘极好,且和许多人一样早就“不得宠”,同一时刻两处殿阁办喜事,显然是景阳宫更热闹些,永和宫反而有些冷清。
但岚琪不在乎这些,乐得清静些不必招呼太多人,一清早起床大妆,沉甸甸的朝冠戴在头上,当端坐于永和宫正殿时,她恍惚觉得自己在梦境中,等待儿子到来的辰光里,从她进紫禁城的第一天,到后来的一切种种与玄烨相关的场景竟都浮现在眼前。
待得四阿哥到眼前,看着儿子行二跪六叩之礼,岚琪心中竟变得十分宁静,方才的恍惚不再,此刻只觉得自己被幸福和满足包围,没有悲伤不舍也没有过度的兴奋,甜甜的喜悦从心中溢出,她看着儿子温柔慈爱的笑容,让在乾清宫经历了失落的四阿哥完全放松了下来。
比起宁寿宫和乾清宫的庄严肃穆,胤禛在母亲面前,反而能随意言笑,母子俩都没太拘泥规矩,礼毕后就如常坐着说话,好等待下一个礼节的吉时。
这叫前来观礼的妃嫔们都十分惊讶,素知德妃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左右逢源,没想到竟连与十来年不在身边的儿子关系都这样美好,弄不明白究竟是老天给她的赐福,还是她自己努力挣来这一切。
三阿哥四阿哥此番迎亲,与昔日大阿哥的婚礼一样,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选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
再选取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夫人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到福晋家与皇子宫中敬侯,步军统领负责清理自宫门到福晋家的道路,仪仗自宫内前往宫外福晋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