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716)
环春嗔怪道:“奴婢说得嘴都磨破了,您眼皮子不抬一下,四阿哥几句话就成了,奴婢的心意,怎么就不算数呢?”
岚琪可怜兮兮地拉着她,撒娇似地说:“你别呕我,我好好的还不成吗?你们也要好好的,跟着我,真是辛苦了。”
环春则叹:“奴婢是大宫女,粗活重活都不粘手,跟着您在慈宁宫,太皇太后面前的事也是您张罗,其他自有慈宁宫的人操持,奴婢每天就是在那儿看着而已,真是一点也不辛苦,辛苦的是您啊。”
岚琪再次想起慈宁宫昔日光景,一时悲伤,默默不说话。
环春又道:“娘娘知道吗?太皇太后崩逝的那天,太医曾对苏麻喇嬷嬷说,您的身体糟透了,不知道您哪儿来的精神天天陪着太皇太后,可若再不好好休息,胎儿和母体都会有生命危险,偏偏就在那天,太皇太后走了,您说老人家,是不是知道呀?没有人比太皇太后更心疼您了,她怎么舍得您有个三长两短,为了太皇太后的心意,您也要好好的才行。”
岚琪眼中含着泪,说不出话来,只管点头答应。
“娘娘把精神养好些,太皇太后的梓宫就要奉移出宫,奴婢想,皇上出门前,您去看看皇上可好?”环春忧心忡忡地说,“梁公公说,皇上好几天不吃不喝了,整个人呆呆的,相比之下当年赫舍里皇后薨时,都不算事儿了。”
岚琪心头发紧,猛然想起当年玄烨在雨中悲伤的身影,如果那都不算什么了,现在的玄烨,该悲伤颓废到什么地步?
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离开床榻,即便环春都觉得主子若能去慈宁宫看望一下皇上,哪怕不合乎规矩,对皇帝来说总是一份安慰,但孕妇实在太虚弱,纵然之后几天情绪稳定,也耐不住太医一遍遍地叮嘱:“娘娘千万不能下床,您一定要静卧。”
所有人都在等小生命自己要出来的时刻,在那之前,虚弱的产妇什么也不能做,眼瞧着太皇太后梓宫奉移的日子就在眼前,岚琪知道,自己在玄烨回来之前,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也好,不要看到彼此的颓废憔悴,等这一阵过去了,有的是日子陪在他身边,冷静下俩的人半点不为此着急,她明白眼下只有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才能打算将来的事。
太皇太后梓宫奉移前,皇帝颁下旨意,如太皇太后生前所愿,太皇太后的陵寝不与太宗合葬,而是暂安在京东清东陵,皇帝更将太皇太后生前居住的慈宁宫东王殿五间,拆建于昌瑞山下,称“暂安奉殿”,停灵其中。
将慈宁宫五间殿阁原样拆建与昌瑞山下,清朝开国以来的葬礼中,不曾有过如此隆重的举动,皇帝不愿祖母在昌瑞山下寂寞孤苦,不仅将她生前居住的殿阁原样搬过去,更让李公公清点慈宁宫内伺候过太皇太后的太监宫女全部送往暂安奉殿守陵。
因不愿给祖母积怨,不愿被迫前去守陵的太监宫女们日夜诅咒,此番前往全部出于自愿,而李公公更是头一个请命要去给太皇太后守陵,慈宁宫里的人则多得太皇太后照拂,大部分人都愿意前往。
唯有苏麻喇嬷嬷不被允许往暂安奉殿度过余生,皇帝答应祖母会照顾这位对大清皇室恩重如山的老嬷嬷,暂将其安置在宁寿宫内与太后为伴,再三言明,妃嫔皇子都要对嬷嬷尊敬有加。
所有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太皇太后梓宫奉移出宫的前一晚,岚琪本想振作精神去一趟慈宁宫,可才坐起来身子就顶不住,为了长久计,她还是放弃了。
这一晚到后半夜时风雪大作,仿佛是老天为这个历经三朝、扶持两代幼主的伟大女人最后一哭,风雪持续了两个时辰,永和宫园子里白天才扫干净的积雪,又厚厚积了一层雪。
因这几天各宫都夜不关门,环春听见有嚓嚓踩雪的声响时,才察觉到有人从门前进来,门外头的小太监既然没赶着来通报,她心里边猜是哪一位,可眼下这光景不应该会来,紧张地跑出来看,果然在屋檐下看到拾级而上的皇帝,她慌忙屈膝:“万岁爷,您怎么来了?”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皇帝的面容,可淡淡身影里,皇帝的身形显然瘦了一圈,环春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掀起厚厚的帘子,轻声说:“皇上,娘娘睡着了,要不要奴婢叫醒娘娘?”
☆、410等我回家(还有更新
玄烨摇头,但又摆手示意身后的人跟上来,几盏灯笼聚拢,门前旋即变得亮堂堂,环春乍然看清皇帝的面容,没有想象中胡子拉渣的颓唐模样,眼前的人只是几日不进米水瘦了好些,脸上轮廓分明,双眸凹陷,眼睛因哭泣而充血,眼睑下亦是深深两片青黛,可环春几时见过皇帝这副模样,到底是唬着了。
“朕看起来,是不是很憔悴?”玄烨问,似乎他让灯笼把自己照亮,就是想让环春看清他的模样。
环春点了点头,抿着嘴不敢说话。
“这样叫她看见,会不会吓着她?”玄烨又问。
环春慌忙摇头,连声说:“娘娘不会害怕,娘娘今天还想去慈宁宫看看您,可惜没下床就不能走了,太医说这几天时时刻刻都很要紧。”
这些玄烨都知道,永和宫里的一切照旧事无巨细都会传给他听,他哀伤祖母逝世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其他事,不过是冷眼看着,不过是不想管,唯有永和宫这边,他心里惦记着,又不能来管。
“皇上,您进去吧,娘娘看到您会很高兴的。”环春把帘子举得高高的,希望皇帝能赶紧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