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28)
苏麻喇嬷嬷却道:“奴婢愚见,乌常在有无福气,便看这一回她如何应对,一时输赢不重要,要紧的是赢的人可有气度,输的人可有心胸,您这里不能撂下皇上不管,亲贵大臣们总还要帮着应付,至于宫里那几位,且看她们自己的造化。您说呢?”
佛珠缓缓轮转在太皇太后的指间,柔润宁和的光泽让人观之静心,终是缓缓道一声:“且看吧。”
且说此刻乾清宫里,年轻的皇帝一本一本翻看显然不是仓促所成的奏折,众口一词,字字句句无不咄咄逼人,只怕若不点头将钮祜禄氏送上后位,过些日子就该闹到乾清宫门前来了。
“可笑。”玄烨虽怒,却不至于因此失态,一来他想让岚琪成为皇后不过是个念头,大可不必在乎和谐口舌,二来那些亲贵老臣不就是想看到他束手无策的模样么,既是如此,岂能让他们遂愿。
“去查,查一查钟粹宫里哪一个如此厉害,那一日朕对岚琪说这句话,你伺候在门前也听不见,难不成那殿阁里还有暗阁藏了人?”玄烨目色犀利,吩咐侍立一侧满面愁绪的李总管,“好好查一查翊坤宫那位,别又说有人故意这么做,引导朕误会她。不是她,朕还她清白,若是她……”
“万岁爷!”李总管冒死打断了皇帝的话,“若是昭妃娘娘,就算了吧。”
玄烨倏然生怒,可却也只是瞪着李总管未曾发作,年轻的帝王早已有成熟心智,从那一日生擒了鳌拜起,他就再不容许自己被这些大臣左右操纵,但李总管这一句“算了”,却并不是要他认输。
玄烨冷然一笑:“你且去查,朕可以算了,但不能不明白。”
“奴才遵旨。”李总管释然,暗喜帝王到底是天命之子,心胸不凡。而他堂堂大内总管,要查几句谣言的来源,实在易如反掌,吩咐手下得利的小太监四处查探一番,终究查出谣言出自翊坤宫,而翊坤宫里要听见钟粹宫的闲话,必然是钟粹宫里,先有了内贼。
☆、044下棋
环春、玉葵几个,是李总管亲自挑选送去的人,人品错不了。待喊来跟前细细问几句,便知道哪几个是鬼鬼祟祟的人。
布常在生性懦弱,抓了她的人她都不敢吱声,这一日慎刑司的人突然闯来钟粹宫,将王嬷嬷、小赵子、静燕三人捉了去,布常在虽害怕,可平素厌恶他们,如今也懒得理会,还是岚琪多一份慈善心肠,追着问为何抓人。
却被环春拉回来说:“这些天外头传那些话,安贵人都指着您的鼻子骂了,再不清理门户,可还了得?都怪奴婢疏忽,早该那一日盼夏来说时,就先治了这老货,也不至于让主子受这份委屈。”
“皇上那里眼下一定很不容易,我这里再不能期期艾艾,安贵人她们愿意说便说去,说我几句我也不会掉肉,我静静等着皇上解决了这件事就好,我委屈什么?”岚琪却淡定如斯,很不在意地说,“自我侍寝之后,多少流言蜚语,若这一次是最最要紧的一回,挺过去,我也算历练成家了。”
那边盼夏扶着布常在过来,听见这句,对环春姐姐笑:“一直都是这佛祖一样的脾性,倒也好,急死了别人,也伤不了她。”
布常在怯怯则地说:“听说慎刑司是内宫最可怕的地方,他们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此话不假,慎刑司在这宫内,足以叫人谈之色变,但总也有规矩在,进来的人老老实实一些,保住小命尚且不难,王嬷嬷几个挨几下板子就受不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招。又因李总管那儿怕皇帝要这几个人对质,姑且留了他们的性命。
这日下午,安贵人、惠贵人等正在翊坤宫陪昭妃喝茶,近来宫内传言敏感,旁人都不怎么提,偏安贵人叽叽喳喳,看似一心巴结昭妃,可一句句数落乌常在的话,无不在说明后者圣宠不倦,而如昭妃如其他在座之人,都黯淡无光,故而越听她的奉承,昭妃娘娘脸上便越难看。
惠贵人忍不住,劝她少几句话,安贵人正待发作,冬云匆匆从外头进来,与众位妃嫔行一礼,便到主子身边说:“乾清宫的人传话来,皇上请主子去下棋。”
这些日子,昭妃天天都在等皇帝找她,如今算算他那里也该查清楚了,她当初决定做,就不怕玄烨查她,费尽心血,为的不过是再逼一逼皇帝。
他们之间早没什么情分可言,那么即便撕破脸皮,她都要争一争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钮祜禄氏坐不得中宫,旁人也休想入主。
众妃嫔皆散了,可都不远不近地挨着翊坤宫,好奇着之后的事,明里暗里地不肯散去,不多久便见昭妃盛装坐着肩舆出来,气势昂扬地一路往乾清宫去。
惠贵人沉沉地叹息:“若是真去下棋,便好了,这一下子宫里不知要怎么变天。”略想想,便嘱咐宫人,“咱们去荣贵人那里吧。”
这边厢,玄烨在暖阁明窗下摆了棋盘等人来,乾清宫里好几处暖阁,那一日与岚琪缠绵之处,他再不会与旁人相会,而那边原是皇帝时常待着的地方,故而昭妃今日来,李总管引着她换方向走,也让她觉得奇怪。
进门瞧见皇帝在拨弄棋子,正要行礼,玄烨已温和地笑:“坐上来吧,不必行礼了。”
这温和的笑容,昭妃多久没见过了?那一日皇帝来探她的病,偏偏她仪容不整,偏偏几位贵人都在,那时候还没有乌雅氏,倘若她能温存地和皇帝待上一会儿,哪怕看在她尽心尽力操持六宫事的份上,他们的感情也不至于破裂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