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554)
皇帝看得出神,恍惚回到几十年前的慈宁宫,太皇太后也曾这样把着他的手写字,把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了巍巍江山,皇祖母总是念叨,皇家要开枝散叶一代代传下去,如此安宁美好的光景,皇祖母的愿望,是实现了吧。
弘历抬头见祖父来了,立刻骄傲地炫耀他的大字,乐颠颠地拿了大字来给皇爷爷看,却被玄烨敲了脑袋责备:“没规矩。”弘历赶紧行礼,一骨碌爬起来,拉着祖父说:“皇爷爷来瞧瞧我写的字,孙儿写得可好?”
祖孙三人玩了片刻,玄烨就不耐烦了,他从前就不爱让岚琪在宫里抚养孙子,说孩子有一些风吹草动,她的心思就跑出去了,不能专心陪着自己,到如今还是不乐意岚琪被孙子分了心,用午膳时直接打发弘历说:“回储秀宫去陪贵妃娘娘用膳,说皇爷爷问她好,要她多吃一些。”
弘历是不想走的,但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思,闷闷地离了去,岚琪站在门前瞧着失落的小身影,心疼地怪玄烨:“你就不许我孙子和我吃口饭了?”
玄烨慵懒地说“你和他吃饭,谁和朕吃饭,朕想和你说说话才来的。”
岚琪拿他没法子,要底下人张罗午膳,坐下慢慢收拾笔墨,看着弘历写的大字,赞叹道:“弘历比他阿玛小时候还聪明,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
抬眸见玄烨眯着眼睛,她忙道:“不说孩子了,你别生气,可越来越小气了。”
玄烨笑:“朕刚才瞧你和弘历,就像看到皇祖母和朕小时候,真好。”
圆明园里,毓溪几人一道用了午膳,如今皇帝住回紫禁城,她们倒清闲一些,胤禛要夜里才会出现在家里,白天女眷们闲散着,若不作堆说玩笑话,都窝在暖阁里避寒懒得动。今日约好了在福晋屋子里打牌,正要张罗牌桌时,宫里来了人,说是送来弘历小阿哥写的字。
李侧福晋和耿格格都在,琳格格拿下后就没声张,只等傍晚散了牌局,众人腰酸背疼地各自去歇着,琳格格才拿出来给福晋看,乐滋滋地说:“弘历如今也能写大字了,传话的人说,娘娘今年不写了,不嫌弃的,就贴弘历的。”
毓溪翻了几张,也是一脸喜色,但想府里还有弘时、弘昼,唯有道:“罢了,咱们收着玩儿,贴出来怪惹眼的,凡事低调些好。”
☆、948叫我声额娘(三更到
琳格格能懂得避开侧福晋她们,才拿出弘历写的大字,自然能懂福晋这话的用意。她知道丈夫可能有的前程,也就意味着她的儿子可能有怎样的将来,虽然眼下都是小毛孩子还不能定什么事,可弘历被抚养在帝妃身边,和兄弟们的待遇,打出生起就不一样。
自然弘历若天生愚笨,这样的待遇最多是一句祖辈疼爱孙子的话,可偏偏那孩子聪明伶俐,堪比祖父和父亲年幼时光,意义当然就不同了。
毓溪让琳儿将大福字收好,又嘱咐她:“往后更加要好好保重身子,还有更大的波折等着咱们,无论如何家里不能乱,家宅安宁,王爷才能到大风大浪里去闯。”
琳格格连连点头,毓溪又道:“弘历的教养,宫里有皇上和额娘看着,你不必担心,额娘能教出王爷他们兄弟几个,就不会耽误了孙子。”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把弘历领回来,也该是福晋来管教,我哪儿懂怎么教孩子。”琳格格道,“早就对您说了,这是弘历的福气,也是妾身的福气。”
说起孩子,自是滔滔不绝,毓溪想起中秋节那会儿的事,说道:“既然宫里的辈分打从太皇太后那会儿起就不讲究,咱们弘历若娶了她姑姑的小姑子也不算奇怪,富察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我倒是有心把我们家的女孩子配给弘历,可并没有合适的,反是富察家看起来很般配。你若也觉得好,咱们先不声不响地看着那孩子,等再过几年看看模样瞧瞧品行,若是好的,就让公主给咱们留着,将来好给弘历娶进门。”
琳格格欢喜地说:“福晋一下说得这么远,想到自己都要做婆婆了,怎么好像眨眼就要老了。”
毓溪笑道:“我刚进宫时,和那小丫头一边儿大,到如今不也是眨眼的功夫?要说老了,我可早就老了。”
姐妹俩憧憬着弘历的未来,满心的期待,毓溪如今把弘历当弘晖一般看待,虽不是自己生的,可情分与其他孩子就是不同,她把对弘晖的寄托都放在了弘历的身上,一心一意要和琳格格把弘历抚养成人。
但胤禛还在盛年,府里妻妾都貌美如花,毓溪便是年纪不小了,也是拔尖儿的美人,胤禛辛苦一天,夜里归来佳人在侧,免不了缠绵旖旎,琳格格运气差些总是不能再有,可送子娘娘没忘了四王爷一家,隔年夏天时,融芳继之前失去一个女儿后,再次有了身孕,家里上下都喜上眉梢。
此刻已是康熙五十八年的夏天,大将军王春天就从青海转至西宁,其间与策妄阿拉布坦发生过几次冲突,八旗大军气势如虹,策妄阿拉布坦上来就吃了大亏,但有噶尔丹前车之鉴,朝廷不敢松懈也不敢轻易深入杀敌,命大军原地驻扎死盯着漠西,不让他们有喘息动弹,或与外邦勾结的机会。
千里之外战争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军队上下无一刻松懈,可京城之中,似乎随着几次捷报传来后,不知不觉就变得轻松起来,皇帝年事已高,早就不再起早贪黑的早朝,大臣们也不再那么辛苦,除了几位机要官员,偶尔才会被皇帝宣召,大家各司其职,康熙朝近六十年,从来就没这么悠闲自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