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1422)
岚琪笑道:“你们总欺负她,下回她就不跟你们玩儿了。”
如此,婆媳几人并良妃玩了一下午的牌,夜里皇帝过来用膳时,桌上有平日不见的新鲜东西,是傍晚赶着从城里买来的菜肴,自然底下奴才都试吃过没有问题,才会呈送到皇帝面前。
玄烨听得缘故,笑话岚琪:“连儿媳妇的银子,你也不放过?”
岚琪睨他一眼,端一碗汤给他让暖暖胃再动筷子,笑着:“她们从我这儿拿走的,还少吗?我现在还后悔,当年没再多从慈宁宫拿些好东西,那时候心满意足地乐呵呢,心想都是我的了,如今才明白,不过是转一道手,压箱底的都快拿出来了,将来孙媳妇进了门,只怕祖母囊中羞涩。”
玄烨不理睬她,自顾自喝汤,岚琪等了半天不见皇帝有反应,丢开手里的筷子不伺候了,拿帕子抿了抿嘴干坐在一旁,等玄烨抬头见这光景,无奈地笑道:“你要什么,朕都依你还不成,你这么贪财,儿媳妇们可知道?”
岚琪笑悠悠道:“过年想给儿媳妇们都赏一对玉镯子,皇上这儿有好的吗?”
皇帝便骂梁总管嘴不严,他前日刚从云南得了一批玉镯子,还没打算放下来,岚琪这就盯上了,梁公公陪笑着,还说要不要他立刻派人回宫去拿,被玄烨好一顿说,说笑间,玄烨胃口大开,城里的食物又新鲜可口,他近来胃口大不如前,今天却进了不少。
膳后环春说外头积雪了,难得第一场雪能积起来,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白茫茫的世界,好说说话消食,岚琪不由自主觉得一阵寒战,玄烨察觉到,抖开大氅把她裹入怀中取暖,在她耳畔说:“老来为伴,是不是就这样?”
岚琪心中虽暖,可这一晚却有让人悲伤的消息传来,她积古的阿玛额娘,已都在垂暮之年,乌雅夫人今年入秋后甚至就一日不比一日,岚瑛已是天天在娘家伺候。那晚岚琪和玄烨下棋解闷时,环春一脸忧愁地进来说:“瑛福晋传话进来,说老妇人不行了。”
岚琪闻言,将指间一颗白子收入掌心,一时神情怔怔的,不知想开口说什么,手虽握成了拳头,可还在微微颤抖。玄烨伸手来握着她道:“去看看吧,在园子里出入容易,明日一早,朕把胤禛叫来护送你。”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玄烨怀抱着她始终没松开手,岚琪记得夜里看雪时他说,老来为伴便是如此,想想他们都老了,父母安能不老,母亲便是自此离去,也是带着福气走的。一时心安些,总算踏实睡过半夜,玄烨见她安稳,也就放心了。
隔天一早,皇帝就把胤禛找来,要他私下带着岚琪回一趟娘家,自然派出大批侍卫暗中保护,但出行务必谨慎些,不要让别人知道。事情虽突然,胤禛也算安排得妥帖,将母亲安全送回娘家,之后又安全送回畅春园,园子里和宫里的人都未察觉,等她们知道这件事时,德妃娘家的母亲已经没了。更让人唏嘘的是,他的父亲似乎难舍爱妻离世,乌雅夫人身后事不久,老人家也缠绵病榻,腊月里安安静静地离了去。
虽然岚琪已是做祖母的人,大孙女念佟都是大姑娘,在她当年入宫的年纪了,可承欢膝下做女儿,父母犹在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份寄托。如今双亲双双离世,而她从未尽过孝道,这时候要她打起精神来与宫里人一道过节,难免有些强人所难,众人见永和宫蒙了一层悲伤,也都各自识趣,不大来叨扰德妃。
唯有玄烨体贴,时常来陪岚琪说说话,她也不愿玄烨操心,渐渐放下悲伤,一切如旧。
转眼已在康熙四十七年正月,毓庆宫里妾室唐氏临盆的日子,那么巧宫外八贝勒府的张格格也要分娩,倒是双喜临门。女眷们聚在宁寿宫等好消息,毓庆宫的先传来,说生了个小闺女,太后念了声佛道:“但愿这小姐姐给她叔叔家带个弟弟来,胤禩家里实在可怜。”
不知是太后许愿灵验,还是八福晋日日在道观里磕头祈福感动了神明,张格格这次一举得男,八阿哥府里婚后多年,总算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好消息传进宫里,太后便催着良妃道:“赶紧向菩萨还愿去吧。”
佟贵妃一向与良妃交好,便说陪她一道去,更喊上岚琪和嫔等人,姐妹们从宁寿宫逶迤而来,途径毓庆宫时,见门前有人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可所有人脸上都绷着神情,不见一点生气,明明添了女儿是好事,却没有人敢露出笑脸。
佟贵妃轻叹:“好好的福气,也要折腾没的。”
毓庆宫里,太子妃刚刚去看过唐氏和新出生的孩子,转来书房,见太子正伏案写着什么,她再提了一遍唐氏生了个女儿,太子抬起头皱眉道:“生便生了。”
太子妃朝桌上看了眼,问:“你在写什么?”
胤礽不耐烦地说:“皇阿玛问我们要的治准噶尔部的方略,我给忘记了,明儿一早要呈送呢,你别烦我了。”
太子妃见他这般,福了福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前时,又回头望一眼丈夫,心底一片寒凉,他还在挣扎什么呢?皇帝年末时把他手头的事全部都卸下了,他还把自己当太子吗?
她走开没几步,有宫女迎上来禀告,说八贝勒府添了小阿哥,问太子妃是否要准备贺礼,她清冷地一笑:“照规矩就是了,再不济,毓庆宫的体面也还要撑下去。”
此时的八贝勒府,前来贺喜的人几乎要把门挤破了,胤禩在朝中结交甚广,一向人缘极好,如今终于开枝散叶,谁都赶着来巴结一下现下最受皇帝重用的八阿哥,胤禩疲于应付,还没好好去看过他刚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