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一世迷离(45)
咦,我挑着眉毛看他,他这样,不是故意激怒敕矶么?还想不想活了呀?
“哈哈哈,你这小子很有本事。”敕矶大笑三声,续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进去吧。有没有命留着还得靠你的造化了。”
他这话说得我云里雾里。难道说,前面还有什么危险?反观聆月,仍然是无甚表情,只拉着我飞速地进了第五室。
我们很顺利地取了一瓶子聚灵水,又用回陌咒出了禁室,一路顺利地直接离开冥宫,上了云头直奔神界。
“嘿嘿,没想到那两个家伙如此不济。”我笑呵呵的,看着云头地下的乌蒙蒙的鬼界领地。在那元始天尊和鬼君的嘴里,两人仿佛是能够毁天灭地的魔神一般,可是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尔尔,至少,聆月君就能打败他们。
当然,我是很久以后才领悟到,若以不能被聆月君打败这种方式来判断是高手,那天上地下的六界生灵,就没有几个不是尔尔了。
聆月如往常一样的沉静,但是今日这沉静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即使再如何沉静,对我的感慨也总是会说出什么来应和一下的,然而今日却似乎格外沉静,在我说了许多关于那两大神祗的不济问题后,仍是一语不发,身形挺得笔直,屹立地如同一棵木桩子。就连以往惯常拉着我的手也是静静垂着。
我伸出手去拉他,却在碰到的刹那浑身僵住——他的身体冰冷坚硬得如同寒铁!
再仔细一看,他的脸色白的像纸,眼睛半闭,黑发、剑眉、长而密的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霜花,唇色泛着酱紫,浑身如同一个大冰块!
忽然回想起聆月对那敕矶的话:我等时间紧迫,恐不能如神君所愿。原来,他是早料到自己即将发生的变故,才如此焦急地取灵水、出冥宫的是么?
我慌了神,抓着他的衣襟死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嘴上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醒来,然而,我这番剧烈的动作非但没把他摇醒,反而让我俩齐齐从云头的边缘跌了下来。
我们落在了一条小河边,甫一落地,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慌慌张张地将聆月全身上下检查一遍。
千万别死,千万别死……
我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我并不知道他这副形容是怎么回事,但就是因为不知道,心中更像是烧了一大把火,我想若是他一直是这样下去,那……
不会的不会的,他是那惊天地泣鬼神、在四海八荒间被传得草木为之色变、风云为之含悲的天族聆月君啊,怎么会就这样…死去?
我努力在心慌神乱中找到几分清明理智来,虽然我什么也不懂,可是现下我们还处在鬼界,只有靠自己来救他!
我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希望能温暖他的身体让他醒过来,又不断的用手拍着他,喊着他的名字。我的做法毫无章法,甚至我都不知道到底对他是好抑或是不好,首次,我尝到了彻底无助的滋味。
一直以来,我都是只无欲无求的小小鱼儿,最多不过想要个锦云衾睡个好觉,除了天天,我亦从来未对人上过心,亦从来不奢望其他人能对我上心,我就这么平淡的过,虽然不十分好却也不十分不好,直到变成了个人,与聆月住在九旭宫这么许多日子,我仍是那只无欲无求的小小鱼儿,对聆月顶多是个亏欠,可是现如今,我这颗惯常淡定的心却如同在热油中煎熬一般,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有大本事的神仙,多么希望自己能救他,让他清醒过来,付出任何代价我也愿意……
可是,我却这么没用,我不仅帮不了他,还要连累他,害得他这样……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你怎么了?”
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在我耳里仿若天籁。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低头见他睁开了眼,高兴地又跳又叫。他那双眼睛正定定看着我,眼睫上有一颗泪,是我方才不小心低落在他脸上的泪。
“你……你没事了吧?”我随手擦了一下乱七八糟的脸,笑着问他。
他看着我,目色柔和而深沉,道:“莫哭了,再哭就成兔子了。”
不管是高兴还是担心,都被他这句话生生哽在了我的喉咙里。这,这可是聆月君首次说笑啊,不知今日是不是个值得载入史册的特殊日子……
“你扶我起来吧。”聆月说着,就撑起了身子,我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身体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头发上、脸上的冰霜也在不知不觉中散了许多,胸口的那道黑色的大凹口如今已经恢复成了皮肉,虽然仍是一个血淋淋的洞。
我这才悟到,方才那番寒冰之态,不过是聆月在运用水系寒冻之术与身上所中的火系焰火球相互中和、吞并,使得两者达到平衡,从而恢复胸前的那道创口罢了。聆月教与我术法时就时常说过,万般法术遑论威力大小,俱是相生相克的,也就是这个道理吧?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聆月的脸色比之方才还要苍白上几分,此刻已经是如鬼一样的死灰之色!他此时盘膝坐在我的面前,闭着眼睛吐纳匀息,金色的光华升腾而出,我知道这是他在进行伤口的自行修复,只是,他紧皱的眉头让我揪心不已,不过须臾,他便喉中一翻,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怎么会这样?依据常理,他此番自行修复应该会很顺利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欲开口问他,却见他睁了眼,气息有些微弱道:“敕矶之箭果然厉害。本以为要过些时日再发作,没想到这么快就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