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旧笔(127)
他不说承平帝还说,一说承平帝原本只想着胡搅蛮缠的姜准顿时暴跳如雷,骂道:“怎得,你还要让我的老子为你作主?老头偏……”
雷刹一个闪身上前,捂住了姜准的嘴,将他嘴里大逆不道之语尽数捂了回去,而后退一步,一揖礼,问道:“大王不是在九王府,怎在此处?”
姜准乐见雷刹,眉开眼笑道:“诶,徐知命一天到晚在九弟王府,拘得人透不过气,我出来散散心,体察体察民情。”
雷刹看了眼朱申,对姜准道:“大王,朱侍卫既有要事,不如先放他离去,回头再作计较?”
姜准一会风雨一会晴,大方一挥手:“滚吧滚吧,下次再让本王撞见你仗着职务之便欺夺良民,本王定不罢休。”
他说得正义凛然,不明究底两旁商铺行人大赞姜准爱民,姜准听后得意非凡,昂着头接受百姓赞美。
朱申谢过,又冲雷刹一点头算来致谢,再与无辜遭殃的妇人道:“敢问小娘子家住何地,回头我命管事上门谢罪。”
那妇人哪敢应声,只将头摇得差点落下,姜准又过来插上一脚,道:“朱侍卫小气的紧,算了算了,这赔礼本王替你出了。”说罢他摸出一个荷囊,里面满装金珠,一骨脑塞给小妇人,“拿去拿去,裁身好衣裳,打些好首饰……”
“大王……”雷刹实是听不下去。
姜准哈哈大笑:“来来,副帅,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吃杯酒去。”他一边说一边拉了雷刹就走,将一边的朱申当作无物,只当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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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司中风寄娘支着首,靠在凭几上,膝着摊着长长的卷宗,看着上面的整齐的卒字,她仍是不解,这些已熄之魂究竟何用。看天色黄昏,又记挂雷刹那边跟踪着六子的事,不由叹了一口气。
厨下的粗妇过来笑问:“酉时还早,娘子可要沐浴洗漱?”
风寄娘一惊,反问:“什么?”
粗妇愣了愣,道:“奴婢道酉时还早,娘子可要沐浴洗漱?”
还早,还早……萦绕在风寄娘心头的不解之处终于散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已熄之魂,将熄未熄,怎会没有用处呢?十二时辰为一日,四刻为一时辰,一时一刻与一时三刻之间,看似微末,但积沙也可成山。
这一点一点,连着天道也被欺瞒过去。风寄娘心口颤动,怪不得要这般多的魂魄,这些将熄之魂,或剩一刻之命,或余盏茶之寿,一一被夺了去,这般续命实是瞒天过海,只是需多少魂魄才能填补?
一千,一万,抑或更多……
人自尊万物之灵,天道却不问,这些魂魄消散自有各样生灵取而代之。
风寄娘看着卷案一个又一个鲜红的卒字,越看越是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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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石出(十二)
姜准为人草包, 做事荒唐, 却有一样好处,他并不是一个自恃身份高高在上之人, 一屁股坐在街边寻常酒肆与雷刹、阿弃等人饮酒打发时闲也只姜准做得出来。
叶刑司与阿弃二人不喜姜准,耳听他微熏口无遮拦,咒骂承平帝待姜决的偏心, 更是心生不耐, 诚然太子姜决无德,现下已然落魄,更兼时时日无多, 姜准如此不依不饶,实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之举。
姜准连承平帝的脸色都不大会看,哪会在意叶刑司与阿弃,连个眼风都没给二人, 与雷刹道:“这个朱申,恶犬一条,阿父也不知管束一二, 看着实在令人生厌。”
雷刹深深地看他一眼:“大王何故与他为敌?”
姜准道:“我好不容易出来散心,谁知不交好运, 与他撞个正着,正好拿他出口恶气。”
雷刹暗暗摇头, 又问:“听闻九王康健又有反复,不知眼下如何?”
姜准胖脸上难得染了忧色,瓮声瓮气道:“这几日倒有好转。”转而又愤愤不平承平帝的偏心, 道,“阿父一腔父子情都在长兄身上,我是个不讨喜的,阿父眼里没我就没有,可九弟前几日卧床不起,也没见阿父分一丝心神来,哼!”
姜准满腹的怨言,恨不能一吐而快,其实姜凌的事也不能过多怨怪承平帝的忽略,姜凌的身体好好坏坏,坏坏好好的,从年头到年尾总是这般,时长日久的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再多的关心的也惫怠下来,更何况承平帝乃一国之君。寻常人家还讲究一个严父慈母,父子之间也大都是□□为主,如承平帝这样的都已属罕见。
然而,不患寡而患不均,前面有个姜决在前面作比较,越显承平帝的偏心。再者,姜准深感自己的娘亲继皇后受了委屈。
两任皇后都出自方家,旁人只道承平帝厚待方家,抑或对元后情深不悔,继而娶了小姨子。然而,元后在世时,承平帝待她其实不过寻常,等伊人离去,留下牙牙学语的幼子,又勾起承平帝无限的追思。
他倒好,喜新也不厌旧,与继后相对忆及故人,再感怀当年那段少年夫妻时的情投意合举案齐眉。
继后的所思所想,无人知晓,大体上都是温婉大方不争不抢的,待姜决更是分寸拿捏得当,令承平帝大为满意,连着方家都自傲于方皇后处事得体,幸许,唯有方皇后的贴身侍女私下为她垂泪。
待得姜准出生,倒也肥壮可爱,承平帝还夸过几口,私下顿起纷纭,继后有子谁知会不会另起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