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950)
“人家从那么远的地方,漂洋过海的来。”玄烨说,“海上的风浪生死,难道不比鳌拜可怕,可人家还是来了。鳌拜以为他一人之力,能胜过惊涛骇浪?要知道,我们的大炮是照着明朝做的,明朝的大炮是洋人做的,连摄政王多尔衮都善待洋人,他鳌拜算什么呢。”
苏麻喇问:“皇上怎么想起多尔衮了?”
玄烨不假思索:“为大清开疆扩土的功臣,功在千秋,朕怎么能忘了他。”
苏麻喇道:“不论皇上是从哪里听来,关于摄政王的故事,往后在太皇太后跟前,不要随意提起。”
玄烨点头,但一脸好奇地看着苏麻喇,想要询问她为什么。
苏麻喇道:“等皇上将来大婚后,奴婢把这段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您,您是最应该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的人,一国之君,必须了解自己国家的过去。”
方才祖孙俩说大婚的事,苏麻喇并不在跟前,因此苏麻喇提起大婚,玄烨也就哦了一声,没有展开这个话题。
皇祖母说,这事儿若要保密,那么就是连苏麻喇和大李子,都不能说起的。
苏麻喇问:“皇上,每天起早贪黑,却什么事儿都不能做主,您累吗?厌烦吗?”
“有一点儿。”玄烨说,“每天一早起来,想到要去升朝,心里就很沉重。不过也就那一刻,真去了,也没什么了。”
苏麻喇没想到玄烨如此坦率:“心里若有委屈,想不明白的事,皇上多多和太皇太后商量,皇祖母经历得比您多,就算有些事她无力干涉,也能开解皇上心里的憋闷。”
“皇祖母,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儿,对不对?”玄烨问。
“多得去了,应该说,这辈子就没什么顺心的事儿,特别是朝政之上。”苏麻喇道,“但她从不气馁,这天下的事儿,若处处都顺心了,那才是最危急的时刻。”
“苏麻喇,你比大臣们说得好。”玄烨道,“嬷嬷,你要是能上朝堂就好了。”
“不上朝堂,也能在乎国家大事,身为皇家的人,就多了这个特权。”苏麻喇笑道,“那些人贪恋的权贵财富,奴婢可不稀罕。”
“没错,他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又有多少人,只是为了自家私利。”玄烨说,“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皇祖母才说,他们只是朕的棋子。”
苏麻喇道:“皇上,但后宫不得干政,并非完全错误。至少奴婢深处禁宫看得多了,就明白,这并不仅仅是对女子的打压,牵扯太多太多的利益,为了顾全大局,只能牺牲后宫们了。”
玄烨说:“嬷嬷的意思我懂,将来,朕也会把握分寸。”
第717章 做爱新觉罗家的媳妇
苏麻喇在玄烨的身上,看见了元曦的身影,那个永远笑呵呵说“我好着呢”的姑娘,她把所有的好,都传给了玄烨,给大清带来希望。
“嬷嬷,早些回去歇着,终日伺候皇祖母,你也辛苦。”玄烨到了乾清宫,便打发苏麻喇回去,还笑着说,“宫里摆宴,从来主宾都吃不好,福全哥哥总是念叨,他既喜欢摆宴热闹,又嫌做规矩拘束吃不饱肚子。嬷嬷,明日我和福全哥哥,午膳到慈宁宫来用。”
苏麻喇笑道:“奴婢知道了,专门准备您和二阿哥喜欢的菜。”
玄烨笑笑,便转身走了,大李子向苏麻喇打了个千,也走了。
要说大李子年纪不小,是宫里有资历的人,苏麻喇千挑万选把他放在皇上身边,比起聪明机灵,更看重的是人品,至少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没看走眼。
再想先帝身边的吴良辅,倘若早些年她就和格格一道下狠心干预,把吴良辅除掉,兴许能避免后来的祸事。
福临的悲剧,究竟是谁的错,谁能算得清。
回到慈宁宫,见玉儿靠在床头看折子,苏麻喇上前没收了,说:“是谁念叨,眼睛不好使了,还不悠着些。”
玉儿说:“都怪鳌拜搞出这些事,不然汤若望答应我,给我也弄一副眼镜来,这下好了,连人都不一定保得住。”
“皇上说,他不想让汤若望死。”苏麻喇将蜡烛纷纷吹灭,“您说,皇上能如愿吗?”
玉儿道:“我也不想他死,还想听他说更多有趣的事情,既然玄烨如此所愿,三年来他什么都忍耐,这件事,我会尽可能满足他。”
然而汤若望一案,一拖就是半年,不等他恢复自由身,朝廷上又出了一件事。
鳌拜私下圈地越发猖狂,公然要和正白旗、镶白旗换地,遭两白旗抵抗,尚书苏纳海、总督朱昌祚、王登联等,联名上奏皇帝,力陈圈地之祸。
鳌拜勃然大怒,妄加罪名于三人,不顾朝廷上议定的处置结果,矫诏将三人绞死,震惊朝野。
此时,京城已进入深秋,紫禁城上下的银杏叶,金光灿灿,踩着厚实的落叶沙沙作响,是一年之中,玉儿最喜欢外出散步的日子。
这日,二公主陪着祖母在慈宁宫前的花园散步,苏麻喇带着索尼悄然而至,玉儿道:“二丫头,见过索大人。”
索尼忙上前作揖:“臣不敢当,公主乃金枝玉叶。”
二公主欠身后,虽苏麻喇离去,玉儿便问索尼:“我们二公主,模样可好?”
“公主天生丽质,又经太皇太后教养。”索尼道,“不知太后,召见老臣有何吩咐?”
玉儿说:“二丫头到了该订婚的年纪了,我想把她嫁给鳌拜的侄子,鳌拜于大清劳苦功高,让公主做他的侄媳妇,应当应分。”
“太皇太后,是想让老臣做媒?”索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