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86)

作者:阿琐

齐齐格笑道:“哟,你现在冷静了,能来劝我了?”

“我一直很冷静啊,打扎鲁特氏那样的,才是不冷静。”大玉儿说,“我很冷静,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

“所以出来了?”

“嗯。”大玉儿也大口地吃肉,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齐齐格你真好,来陪我。”

此时苏麻喇已经送来了酒,齐齐格猛地灌下一杯,辣得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可紧跟着就又倒一杯,凑在鼻尖闻了闻:“粮食的香气,真好闻。”

“我不知道自己要住多久,你要是想多尔衮了,就早些回去。”大玉儿说,“不然我就真的罪过了,自己不安生,还拖累你。”

齐齐格经不住烈酒,两杯下去,已是满面通红,晕乎乎地说:“跟你说了八百回,我不是陪你来,我也是没地方去,正好跟着你。我想让她们给多尔衮生孩子啊,我在家待着,她们哪里敢呢,我……”

好好的人,说着说着,忽然就哭了,带着酒劲,更加肆无忌惮,苏麻喇听见哭声,还以为是自家格格,谁知竟是十四福晋在哭。

大玉儿爬到她身边,抱着她拍拍她,齐齐格伤心欲绝,哭着说:“玉儿,万一他们生出孩子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大玉儿搂着齐齐格,心想她们俩谁更难?老天若是不给齐齐格孩子,她挣扎一辈子都不管用,上回她还说她想开了,可怎么会想得开,终究是逼着自己要体面要从容,要撑起十四贝勒府的门庭。

可自己呢,只要笑着去面对他们,只要大大方方地道一声祝福,从前什么样往后还什么样,一家子人相亲相爱,就什么事都没了。

齐齐格一面哭,还一面灌了几杯烈酒,很快就醉得意识不清,倒在大玉儿怀里,抽抽噎噎地睡过去。

苏麻喇来伺候,见这光景,担心地说:“夜里会不会吐啊,十四福晋可真厉害。”

大玉儿在齐齐格脸颊上拧了一把,睡着的人呜咽着十分可爱,她嗔道:“姑姑一定想,有齐齐格在,他们都能放心了,可你看看,到底是谁照顾谁。”

苏麻喇笑道:“十四福晋也就在您面前自在些,不然见了谁都是端着的,怪累的。”

大玉儿心一软:“是啊,虽说半斤对八两,各有各的无奈,其实齐齐格比我难多了。”

夜色降临,赫图阿拉城白日里就安静,到了夜里,更仿佛无人之境。

醉酒的齐齐格呼呼大睡,大玉儿趴在窗口,贴着窗听外头寂寞的风声。

桌上的烛火在眼中跳跃,可她的眼睛是空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想看见。

此刻,盛京正在下雪,清宁宫的灯火熄灭后,扎鲁特氏和窦土门福晋的屋子,也相继灭了灯火,只有海兰珠的侧宫还亮着,宝清时不时从棉帘后探出脑袋张望,瞧着皇太极来没来。

这一等,足足等到了子时,屋子里暖和,叫人犯困,海兰珠等得已经瞌睡了,忽然一股寒气逼到面前,她睁开眼,皇太极正温和地看着她。

海兰珠双颊绯红,慌忙爬起来,宝清带人麻利地来脱去皇太极的外衣和靴子,海兰珠让她们热宵夜,皇太极却道:“不饿,累了,这就要睡。”

众人领命,送来热水之后,就纷纷退下。

海兰珠绞了一把热帕子给他擦脸,皇太极已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她跪坐在边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男人突然睁开眼,把她吓了一跳。

皇太极捏过她柔软的手,这手在热水里泡过,滚烫滚烫,烫得雪白的肌肤都泛红。还记的那天晚上他闯去十四贝勒府,刚刚出浴的美人,她的脸颊她的脖子,她的手,但凡露在外头的肌-肤,都泛着好看的红晕。

当男人意识到一个女人的美,她就已经走到他的眼睛里,可当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女人,不是为了容颜时,她就走到了他的心里。

“等这么久,累了吧?”皇太极说,“往后就早些睡。”

海兰珠点头,微微笑道:“可你不要直接往被窝里钻,怪冷的。”

皇太极说:“你难道不想捂暖了我?”

海兰珠含笑:“那还是热炕头管用。”

皇太极拍拍身边的位置,要她躺下,海兰珠说:“我去把帕子放好。”

可才转身,大大的力气就把她撂倒,她被按在厚实的褥子上,在皇太极那深邃漆黑的眼眸里看见紧张的自己,指间一松,帕子落在了地上。

“今晚可不能再逃了。”皇太极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带着威严的气声,眼中溢出爱意:“今晚不会饶你的。”

海兰珠眼眸晶莹,泛着泪光:“可是……”

可是她没有资格说话,炽-热滚烫的wen很快就淹没了她,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她毫无抵抗之力,更不想抵抗。

之前因为太过害怕紧张,皇太极没有强迫她,但是今晚,她想做的皇太极的女人,再无他念。

转眼,大玉儿离开盛京城已有十天,这些日子皇太极夜夜都在海兰珠的侧宫,偶尔大半夜的,海兰珠还会被接去凤凰楼。

新福晋盛宠的势头,大汗就怕外人不知道似的,如今谁见了海兰珠,都是巴结奉承笑脸相待。

科尔沁消息灵通,海兰珠得宠他们固然高兴,但大玉儿跑去赫图阿拉,令他们很不满意。

吴克善期待的,是哲哲姑侄三人一起将皇太极的心拴在她们身边,确保她们自己在大金的地位,也就稳固了科尔沁在漠南的地位。

这一日,从科尔沁送来了家信和礼物,东西被分成三份,分别递给哲哲、海兰珠和大玉儿。只是大玉儿不在盛京,要再转道送去赫图阿拉,哲哲便说正好她要给大玉儿写信,要大玉儿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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