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213)
岳托拍拍他的肩膀:“忍一忍,把目标放长远些,和后宫几个娘们儿叫什么劲,她们自己怕是就杀不过来,娜木钟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何必亲自出手?你看不惯大玉儿,皇上就看不惯你,你还是靠边站,离得远些。”
豪格道:“我还是要拉拢娜木钟,哪怕她生下了儿子,我可以先向她效忠,表示愿意扶持她的儿子,毕竟我现在这么惨,她也是看得见的。”
岳托笑道:“这下聪明了,不论如何,娜木钟的确要好好利用,明着是我们被她算计,暗地里,是我们在利用她。”
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才回到席面上,宴席间人来人往,也就有心人能记着谁走谁来,而齐齐格恰是那有新人。
夜里回到家中,多尔衮今日没去代善府中,竟然比她还早些到家,走近卧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在逗孩子的动静。
丈夫很喜欢这个女儿,就没半分怀疑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其实齐齐格心里很痛苦,一个男人能喜欢一个孩子,就必定喜欢孩子的母亲,这是齐齐格无法容忍的。
可日子要过,多尔衮是她的命她的天,她必须忍耐,何况那个女人已经死透了。
“天天吃酒席,吃得我腰都粗了。”她进门,说笑着,“你倒好,偷懒不去,他们就灌我。”
多尔衮抱起东莪,小东莪一见额娘就咿咿呀呀地要抱抱,他笑道:“谁能灌你啊,怕你还来不及,你别诓我。”
齐齐格把手捂暖了,来抱东莪,女儿捧着她的脸蛋,亲了又亲,她的心就软了。
“东莪在家乖不乖?”齐齐格坐下,熟稔地摸摸女儿的尿布,笑道,“额娘明天带你进宫玩儿去,宫里香喷喷的,是不是?”
多尔衮问:“如今女眷进宫,有新规矩了是不是?”
齐齐格颔首:“领牌子什么的,我还没细问。但姑姑对我说了,叫我别放在心上,规矩再大也有例外的,不然哪来一个宠字。”
“呵……”多尔衮冷笑。
齐齐格不以为然,想起代善府中见到的,便说:“对了,今天豪格和岳托鬼鬼祟祟地躲起来说了很久的话,走时豪格一脸怒气,回来的时候像是释怀了,他们一定又在打鬼主意,你千万小心。”
多尔衮说:“豪格被皇太极吓得夹起尾巴做人,这几个月他一定消停。”
“但愿如此,他实在太蠢。”齐齐格不屑,但想到他们马上要封亲王,“今天女人们都在说,宫里的福晋们如何封妃,我想着你们要封王,会不会也有高低,豪格会不会在你之上。”
多尔衮听着,却没在意豪格会不会在他之上,他好奇,皇太极会把玉儿放在何处,论年份论恩情论功劳,他都不该亏待玉儿吧。
然而此时此刻,皇宫里,皇太极正站在凤凰楼里的书桌前,看着自己写下的几个封号,浓眉紧缩,心中取舍不下。
不多时,哲哲到了,夫妻这么多年,每次皇太极派人请她来凤凰楼,必定是有麻烦的事。哲哲很欣慰自己能在丈夫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可她也宁愿一切相安无事。
“今天不是挺高兴的?”哲哲顺手端了一碗茶,递给皇太极,“怎么了?”
而她的目光,顺着看向桌上的纸,笑问:“这是妃子的封号吗?”
皇太极颔首:“之后还要和礼部商议,既然设立六部,就该让他们做事,不能无视。”
哲哲问:“那找我做什么?”
皇太极道:“你知道,我虽然有心给你们科尔沁高位,可如此必定无法平衡后宫前朝的牵绊,娜木钟她们来自察哈尔,娘家还有阿霸垓部……”
哲哲不等他说完,就道:“我明白了,海兰珠和玉儿之间,你要委屈一个?”
第167 娜木钟分娩
委屈哪一个,如何委屈,皇太极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他纠结的是,如何传达这件事。
是在册封当日揭晓,还是事先商量好安抚好,他甚至觉得,提早说了,就会提早日子委屈难过,没这个必要。
哲哲问:“皇上想让我来说?”
皇太极顿了顿:“也不是……”
哲哲道:“皇上会纠结,至少是在乎的,我就放心了。”
皇太极竟有些浮躁:“当然在乎,我不在乎你们,在乎哪一个?”
哲哲安抚他:“皇上别担心,好好和玉儿说,她现在很懂事,她一定会明白您必须为大局考虑的难处。”
“所以……我来说?”皇太极苦笑,“怎么我总是在让她忍,让她受委屈。从前胆小,见了我怕;后来爱胡闹我凶她,见了我怕;如今懂事能干了,见了我还怕,因为我但凡找她,就没有好事。”
“那也是玉儿该承担的,作为帝王的女人,怎么能没有担当?皇上,我相信玉儿心里只要认定皇上对她的情意,她什么都不怕。”哲哲含笑道,“皇上别再烦心,这不算什么,玉儿会想明白。”
皇太极长长一叹:“是啊,若你去说,她一定更不好受,她宁愿我来告诉她。”
但这件事,皇太极始终没能开口,一则太忙碌,再则和玉儿在一起时,每每见她眉飞色舞的欢喜着,实在不忍心叫她难过。
哲哲问过皇太极,为什么不是海兰珠,论资历论功劳,海兰珠虽然年长,就算居末位也不算太委屈。至少那些积年的庶福晋们,如颜扎氏就算生了儿子,也连个盼头都没有。
皇太极当时没有回答,可哲哲从他眼睛里能看明白,海兰珠和玉儿在他心里,终究不一样,更不该拿旁人来比。
哲哲没再提这件事,即便皇太极拖着,她也仿若无事,早些晚些,那一天总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