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171)

作者:季桃初

珍珠慌忙伸手去接,司制局的人说了,这拇指大小的一块,可比得上一块黄金呢。

“送你了。”

“殿下……”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哼哧了半响,“奴婢带会不会有点大?”

“哈哈哈哈,珍珠真是本殿的开心果。”顾曜不知道她怎么会想到那上边去,等他笑够了,才继续,“我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你拿着它,什么时候在宫里呆够了想离开了,随时去找容夫人。”

宫人年过二十五之后方可离宫,陈福垂头盯着地面,殿下是赏了她一个天大的恩典啊!

“殿下要去哪?”

“去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奴婢等殿下回来。”珍珠握着木刻的狗牌,她心里不可谓不开心,等她满了十六岁,就可以回家嫁人了,但转念一想,她要是走了,吉祥别人照顾不好怎么办啊,不如等顾曜回来,她再请旨离开。

“无需,不过本殿也不好吃亏,不然便拿这个做交换吧。”说着,手指一勾,珍珠脖子上挂的金镶玉就落到了顾曜指尖。

这可是上好的玉啊,她离家前母亲送的,就这么换了个狗牌?

珍珠刚要开口,就听顾曜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到我手里的东西别人就休想再拿回去。”

“金镶玉么?”珍珠眼巴巴地望着他把东西收入广袖中。

顾曜起身,腰间的玉灯笼有些扎眼,他迎风而立,声音低不可闻,“天命。”

这次虞山城之行,对他而言更是个机会。只要他想要的,只要他握住了,他人就休想再夺回去。

不管是即将到手中的虎符,还是之后的万里的河山,面对这些,母亲总是把他护在身后,为他博取,然后小心翼翼地向他展露着她的野心,生怕把他吓坏。

可母亲却没留意到,这所有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他所图。

金镶玉比天下而言,太渺小。

☆、云巅之上

顾子期这一倒,昏昏沉沉的近大半个月,宫妃送去的汤水皆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昌乐殿除了御医和他的几名心腹,他人一律被拒之门外。

这场变故,连一向隐居在鹤山的顾老爷子都惊动了。这是顾子期称帝以来,顾老第一次踏入汝城,只在顾曜离开皇城前,与众人匆匆打了个照面。

元容与顾老爷勉强算得上是旧识,那时候她倾慕顾子期,总是得了空闲就拖着三哥四哥往顾家跑,顾老爷每每见她都以一副慈爱的模样,如今细细想来,也不过是做戏罢了。

元容举杯饮茶,顾老爷坐在上首,和几个小辈虚伪的表演着一副其乐融融的尴尬戏码。胡须灰白,笑的一如记忆中慈祥。元容心里清楚,这是只老狐狸,一只能够教出顾子期的老狐狸。

“曜儿此行可要注意身体。”顾老爷拍拍顾曜的肩膀,便有内监适时的呈上几份漆盘,地契银票,孤本玉器,前者实用,后者清雅,“我也没什么可送的,收着吧。”

“孙儿谢过祖父。”顾曜抱拳而拜。

身子还未跪下,就被顾老扶住胳膊,“你身为皇子,这礼可行不得。”

宫妃面面相觑,对于顾老爷的身份,她们多少有些拿捏不准,她们是后妃皇子,而顾老爷虽是顾家的家主,身份却只是一介商贾。当初顾子期登基后,便拟旨想尊其为太皇,奈何顾老不允,事情便一直拖着到了现在。

元容心中冷笑,什么不允,他与顾子期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罢了,主仆有别,君臣有别,纵然外人不知,顾老爷骨子里也不敢太过逾越,真拿自个当顾子期的生身父母。

这次他回宫,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顾子期压阵。

这顿饭食之无味,如同嚼蜡,不过半个时辰,顾老爷就有些疲乏,众人也不好再呆,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散了场子。

元容坐在辇轿内把最近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盘算了个清楚,刚入软语斋就屏退了周围的伺候宫人,只留下乐衣和勺儿。

“陛下好生的算计。”乐衣怒急反笑,这些年她被他的行为遮蔽了双眼,只当他是个一心埋在朝堂的君主,对元容的如履薄冰多少有些嗤之以鼻。直至出了审喆弑君这事,她才彻底明白,那个男人的心思是多么的深沉,似风平浪静的大海,碧波无痕之下深不见底。

这才是他啊,从一无所有走到万人之上。

“打明个起,你们便日日随我去昌乐殿。”

曜儿走了,她便要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夫人。”乐衣衣袍微撩,整个人便拜了下去,“奴婢想随殿下一同去虞山。”

顾曜不是别人,元容不会像对姜重明一样,给公孙训透露他的弱点,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兵戎相见,公孙训是会念在他赵氏仅存的血脉上手下留情,可是曜儿呢?他不会,对他而言,虞山城那只精锐的队伍,与他无丝毫关系,他们是匪、是贼、是祸患。

“军中岂容女子儿戏。”元容当即否决,“我便是愿意,曜儿也不会允,这可是他初入军营。”

乐衣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元容权当看不见。乐衣与公孙训的心思,她看在眼里亦记在心里,他们恨不得曜儿立刻知道他是赵家的子孙,恨不得马上起兵造反。

这些事情,他们敢做,但是元容不行,她就顾曜这么一个儿子,她明明可以妥贴的把江山送入他的手中。

所以她要留下乐衣,不允许曜儿的身边存在丝毫的意外。

说她自私也好,胆怯也罢,复仇与杀戮,这条路太血腥,太难走,她不能把她的儿子送入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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