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成长记事(128)
“夫人,册封的圣旨已经送入了祁府。”软语斋内,乐衣立在元容身后为她锤着肩膀,消息是前边送进来的,估摸着不出几日,宫内又要多几位新主子,除了姜月白板上钉钉,这位祁三小姐也是非入不可的人儿,“皇后那边正闹得厉害。”
“祁太师的幺女生的闭月羞花,容貌在西齐也排的上,也难怪皇后心中不舒坦。”元容半靠在美人榻上,白色的狐皮小袄松松垮垮的套着。这段日子以来,平林不知道闹了多少次,只可惜,她闹得再狠也阻止不了宫中大选,阻止不了新人入宫,初春的天气有些寒,元容裹了裹衣裳,似又想到了什么,“太子的风寒可好些了?”
摇摇头,勺儿道,“昨个半夜又烧起来,骇人得很,连陛下都惊动了。”
“你挑些物件,一会让云裳给太子送去,该有的规矩不能忘了。”元容细细端详着指尖上的蔻丹,染着淡淡地粉,颇为可爱,“最好要那些染不得味,入不了口的。”
“是。”
“曜儿呢?”
“方才吃过点心,被乐衣哄着午睡去了。”
殿内,元容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逢场作戏
“你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元容迈着小碎步,自从生了曜儿她就有些惧寒,这会还套着冬季的狐皮小袄,笑眯眯地走到顾子期面前,抱住他的腰身,看着外面大晴的天道,“这么快?”
“挑几个人罢了,哪有什么快不快的。”左右都是些早已定下的。
顾子期对女色一向不太上心,他当年喜欢元容便真的一心一意喜欢她。
即便后来娶了审喆,虽多了几分的算计,可任凭她如何捕风捉影拈酸吃醋,顾子期都没动过纳人的心思。
女子在他眼里,无非三种,喜欢的,可以利用的,以及用来报恩的。
“我可听闻祁家的小姐生的极为貌美。”元容引着顾子期进内殿换了身舒适点的衣衫,又细心的为他系上玉佩。
“是好看的。”顾子期轻笑出声,拉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印了个吻,“容儿这是在吃味,还是在套我的话?”
“我就不能单纯好奇么?同为女子,祁三小姐的容貌在民间传的神乎其神,我自是多了几分兴趣。”
“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顾子期眼神转到元容脸上。这事其实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也知道元容也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可是顾子期不知为何,就想告诉她,“在我心里没有谁能比得过容儿。”
元容脸颊微红,美目波光盈盈,就着顾子期的胳膊扑到他怀里,这就够了,她比不得别人,但只要顾子期对她多一点怜惜,在这深宫大院内,她就比其他女子多一分机会。
三月初八,庚申煞北,丙不修灶,必见灾殃;寅不祭祀,神鬼不尝。宜,安香出火,纳采订盟,嫁娶出行。忌,作灶祭祀。
元容坐在新修葺的花苑内,苑里的花树开的漂亮,石阶上的不丹花随风摇曳,元容远远地望着,这株是她入宫时从母亲院里抱来的。
花开两朵,同开同落,一生一世。
这么想想,真是讽刺。
“四哥还没回来?”宫中各殿都在喜气洋洋地迎接新主子,隔着老远,元容都能听到各宫侍监传唤的声音。
摇摇头,勺儿继续帮元容剥着新送上来的瓜果,“如今只有二爷和三爷在府内。”
元容睫毛颤了颤,不再吭声,只继续安静地赏花。
她的父亲,为了那个女儿真是费尽了心思。
元容又想到了小时候,她还不甚懂事,多少次为着顾子期和母亲使性子,委屈极了就给父亲写信,父亲便回信数落母亲,凡事都纵着她,所有人都认为父亲宠她宠的过头了,甚至盖过了几位哥哥。每当哥哥们诉苦父亲为人太过严厉时,元容总是觉得奇怪,父亲明明就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啊,他从来不会大声训斥她,也不会指责她做错什么。
到后来,元容偶然看到父亲和月白相处才明白,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是教会她如何修正自己的错误,而不是毫无底线的纵容。
她有四位哥哥,父亲唯独对大哥和四哥自幼苛刻,这其中又何尝没有私心。大哥占嫡占长多年后需靠他支撑姜府,父亲便寻了最好的先生,教他读经阅典,用人制衡。四哥性子冲动痴迷兵书刀枪,父亲便投其所好,数年的战场搏杀换来了战功赫赫。这次她的孩子早产,只要四哥回来,依着他的脾气,只要元容撕心裂肺的在他面前哭一场,暗中推一把姜月白,就能激的姜重明把整座姜府翻个底朝天。
可是姜重明没回来,直到姜月白入宫,他都为着一方的百姓死死地守着自己作为军人的责任。
她是他的亲妹,在姜重明心中,世上能盖过她去的不多,偏偏这么巧,有人抓住了他的弱点,牵住了他的步伐,也让她错过了最可能翻身的机会。
之后,每次顾子期看曜儿的眼神,越是寻常,就越让元容感到心惊肉跳。
她看着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干净的像是泉水洗涤过。
珠帘晃动不停,一只白皙的指尖从中间伸出,姜月白人如其名,面容如月温润如白干净,黛眉微扫,她对着身边逐渐越过她的软轿灿然一笑。
“姜小姐?”轿上的女子生的明媚,声音好似山中黄鹂,一双杏核眼自带三分笑意,艳丽的如同盛夏海棠,美的有些惊人,“妹妹梅鸢殿离得有些远,姐姐可否让我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