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仙(51)
贺振翎呵笑,“防止那边又变成一场party。”
林宿,“……”
…
到达三清堰时,正日近黄昏。
两人下了车。
余晖斜过村头的草木黄土,林宿掏出一只罗盘,转了下便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走吧。”
贺振翎看了眼,没说什么,直接跟上了。
穿过村子,一路到了村后一棵树下的小土坡。
土壤还有新翻的痕迹。
这会儿四下无人,林宿就叫了声,“泥马。”
跟前光团一晃。
紧接着出现一身燕尾服,灰色背头。雪泥马摇身化成管家的样子。
林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叽。”雪泥马已经拿了把铁锹挖起来,“总觉得这个形象很适合做苦力。”
林宿,“………”
贺振翎,“………”
贺振翎深长地投去一眼,“我就说为什么管家每次回来,都是那副模样。”
林宿泰然,“为谁辛苦为谁甜的模样。”
“呵,也许。”
没多久,跟前就挖了出来。
雪泥马又化作光团回到了意识里。
翻开的土里,埋着一个小陶罐。罐口被封了起来,交叉的黑白麻绳一股股拧起,几张符纸紧贴住了罐沿。
林宿捧起小陶罐,“炼魂符咒。放置四十九天后,魂飞魄散。”
他捧到贺振翎跟前,示意。
贺振翎落了眼,一个反手。雪亮的刀光划过,麻绳应声而落。
唐刀一秒归鞘。
林宿打开陶罐,一团鬼气“噗通”钻出来。还没等他开口,重见天日的鬼就放声大哭起来,特别伤心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哭嚎,一阵阴风森森。
林宿被阴风吹了半晌,没忍住递去一张纸,“擦一擦,你……”他看了眼空荡干燥的眼眶,“…眼睛都哭干了。”
鬼,“……”
贺振翎,“……”
鬼就接过纸擦了擦干燥的眼眶,一对黑洞洞的眼睛转过来。
林宿,“你就是那只不正经的死鬼?”
鬼,“呜?”
贺振翎眉心跳了下,沉静地开口,“昨晚的委托,是你发的?”
鬼好像有点怵他,往背后退了点,“嗯。”
林宿调出网页,转给他看,“你的信息不完整,你叫…什么秋?”
对面似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
林宿默了两秒,收回手机问,“你有什么诉求?”
他话一落,那对刚擦干的眼眶好像又泛滥了起来。鬼微微抬头望天,忧郁从眶底流淌而出,“曾经,我也想当只好鬼……”
林宿,“说人话。”
鬼,“……”
跟前就收起了伤春悲秋,“他们把我的交易强行撕毁了,我不是自愿的。新来的风水师还把我封进了我存买命钱的小罐子里,想让我魂飞魄散。”
他垂着脑袋,“我明明记得叮嘱,不能害人,不能变成厉鬼。”
“我老老实实做鬼,一直等了五六年……”
林宿翻出命格簿,“你还记得你是多久死的吗?”
鬼,“不叽。”
雪泥马探头:【…咦?他是我的兄弟?】
“……”
林宿把它轻轻拍了回去。
记不得名字,又记不得祭日,在命格簿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把命格簿收了起来。
鬼见状立即委屈巴巴,“我不要魂飞魄散,不然就再也不能回……”他顿了下,“咦?再也不能回哪里来着……”
一只鬼懵懵地陷入沉思。
林宿默了半晌,随后道,“你先去我朋友家里住着。”
鬼充满希望地抬头,“真的!?”
林宿点点头,发了条喂信。
又剪了个纸人放回罐子,把封口重新封起来,埋回了土里。
……
没多久,白无常就过来接鬼了。
“喔,新来的小可爱!走,跟着我回家,我最喜欢家里热闹了~”
鬼高高兴兴地跟上,“好的!”
待两道身影离去。林宿打开手机,指尖一点:
【状态:已接单】
贺振翎开口,“你要帮他。”
“对活着的人来说,活人更为珍贵,这一点无可厚非。”
林宿目光落在残缺的信息上,嗓音淡淡,“但死去的人,生前也是人。也许也是某个人的亲人或者爱人。”
人可以更珍惜人。
但他是命仙,两界的一杆秤,不会偏袒任何人。
…
斜落的日光漫过山坡。
笼过他柔和沉静的侧脸轮廓,在澄澈的眼底落下一抹沉金。
贺振翎看了他半晌,转过头:
“我回去翻一下,去世五六年往上的人里,哪些名字里带‘秋’。”
林宿轻轻,“嗯。”
细风拂过,他在意识里道:泥马,他好心疼我。
雪泥马已然闭眼:【…………盒盒盒。】
-
贺振翎办事效率极高。
第二天中午,林宿就接到电话。
沉稳的声线从听筒里透出来,丝毫不显疲态:“我先翻了前五到十年间的卷宗,找到了目前最为接近的一个身份。”
林宿问,“是谁?”
“四大风水世家中,陆家现任家主陆衍周,是历代最年轻的一任。今年三十出头,曾经有一个爱人,叫沉秋。”
“你说的接近,有多近?”
贺振翎顿了顿,“八成,还需要确认。”
八成,已经很高了。
但贸然把一只鬼带进风水世家,危险性实在太大。
林宿说,“这样,我们先去莅临一下。”
电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