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姝(89)
方才竹夏已经把床榻间撒着的干果收了起来,铺好了床,只等两人圆房了。
闻姝动也不敢动,直愣愣地躺在床榻内侧,外头龙凤喜烛的光亮映了进来,她望着瓜瓞绵绵纹的帐顶,紧张到忘记呼吸。
沈翊放下帐子,宽敞地床榻间暗了下去,好似突然就变得窄小,让闻姝无处藏身,一日的喧嚣过后,夜晚是如此的寂静,檐铃叮咚,闻姝都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沈翊听见。
沈翊躺了下来,将被子拉到腰间,酒劲正在血液里奔涌,现在浑身燥热得很,偏偏身侧就有一块能解热的冰玉,恨不得啃上一口,解解心里的瘾。
忍了半晌,到底是没忍住骨子里的冲动,翻身而起,手撑在闻姝的身侧,整个人压在她上边,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瞧。
闻姝轻微地抽了口气,被吓了一跳,沈翊的里衣半敞开,露出了线条流畅结实的腹肌,他是习武之人,又在外游学许久,身上的肌肉都是多年习惯养成的,并不是刻意练就,瞧着很美观。
可闻姝却不敢多看,不小心瞟到一眼,耳朵比帐外的龙凤喜烛还要红,嚅嗫道:“四哥……”
沈翊的目光描绘着她莹润的眉眼,秀气的鼻尖,小巧的朱唇,纤长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他的目光停留在锁骨处,随即又缓缓上移,看着闻姝浅褐色的眸子,哑声问:“愿意吗?”
闻姝喉间微滚,呼吸轻到无法察觉,被四哥深邃的目光盯着,她像是草野上被鹰隼盯上的兔子,无处躲藏。
她知道沈翊在问什么,新婚之夜,自当圆房,老夫人和教养嬷嬷都与她说了,连卫如黛也和她说了点悄悄话。
可她还是有些怕,男女之情,带着点新奇,又带着点畏惧,怕羞,怕疼,但她更不好意思说出来。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蜷缩起来,她小幅度地点点头,“愿意。”
若是嫁去旁人家,怕是都不会询问她的意愿吧,夫妻敦伦,乃是天理,哪有不乐意之说。
沈翊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即倾身而下。
闻姝眼前一暗,她下意识闭上眼,男人微热的身躯随着呼吸贴近。
薄唇覆在耳畔,她听见男人语气亲呢地说:“好乖。”
第029章 请安
醒酒汤还没这么快起作用, 沈翊身上有淡淡的酒香萦绕,他的嗓音低哑,却异常性感, 惑人心魄, 闻姝好似醉了,一定是喝了合卺酒的缘故!
她紧闭双眼, 呼吸极轻,分明什么都没做, 她却浑身热了起来,仿佛跑了很远很远的路,累得不行了。
沈翊抬起头,幽深的凤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羽睫, 勾了勾唇,“怕成这样还说愿意?”
闻姝缓缓睁开眼,抿着唇角, 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的四哥是她没见过的, 唇角的笑意带着些许戏谑, 像是在逗她玩, 可眼中分明翻涌着某种浓烈的,她看不懂的情愫。
这是四哥, 可又好像不是四哥。
也或许是她没见过的四哥。
两人四目相对,沈翊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平复下来,谁也不说话, 屋外檐下的风铃被吹得叮叮当当, 但传入屋内其实不大听得清,更像是一首安眠曲, 寂静中带着清幽的安宁。
沈翊不知盼了这一刻多久,久到恍如隔世。
十年了,当初救他性命的小姑娘,终于成了他的妻。
他在十一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先生,可上天又将她派到自己身侧。
沈翊向来信“人定胜天”,唯独在闻姝上,他觉得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
珍宝是需要被呵护的,即便他非常想强硬的占有,可他却怕自己会玷污了珍宝。
“睡吧,”沈翊从被子下寻到她的一只手握紧,十指相扣,“等到你真正愿意的那一天。”
等到她愿意睁着眼睛看着他,而不是颤抖着眼睫躲避时。
他已经等了十年,不急于一时。
沈翊躺了回去,被子搁在腰间,两人挨得极近,一双手还紧紧地扣着,不分彼此。
闻姝嘴上说着愿意,可当沈翊不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她心里还是蓦然地松了口气。
也不是很抗拒,洞房花烛夜,本该成其好事,但四哥的反应,让闻姝心尖酸胀,她感受到了四哥的尊重,而这种尊重,她只在四哥身上感受过。
人人赞誉她的皮囊,唯有四哥,冲得从来不是这身皮囊。
沈翊的手比她要热得多,也大得多,能整个包裹住她的手,要是冬日里有这么一双手,便一点也不怕冷了。
闻姝的呼吸逐渐地平稳下来,嘴角悄悄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在百般局促中,她感受到了一丝喜悦。
她闭上眼,带着舒适地心情入睡,暂且当一回缩头乌龟,但她不会让四哥等太久的,他们不再是兄妹,而是夫妻了,闻姝沉入睡意前,脑海中反复浮现这句话。
屋内很静,静到能听见帐子外燃烧龙凤喜烛的声音,闻姝睡沉了,沈翊却毫无睡意,某处兴奋地至今冷静不下去,又胀又疼,他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清心咒,也没让它平静。
生理反应是最骗不了人的,当靠近一个你爱的人时,身体会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叫嚣着亲近。
第一次做那梦时,他唾弃了自己一天,觉得自己禽兽,可后来他却盼着她入梦,梦里有她,沈翊从不会半夜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