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姝(70)
来到卫府外,沈翊扶着闻姝下了马车,两人正要入府,忽得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们,两人一回头,却见贺随。
“燕王殿下,七姑娘。”贺随行了一礼。
沈翊摆手让起,闻姝笑道:“贺公子也是来参加如黛与徐公子的婚宴吗?”
贺随笑容有些勉强,捧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七姑娘,在下想让你帮我代为转交给卫姑娘。”
闻姝看了沈翊一眼,心生疑窦,“贺公子为何不自个送进去?”
今日大礼,这么多人在,贺随作为昔日同窗见卫如黛一面不是难事。
贺随直起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马车,“我要走了,已向皇上递了辞表,随船队出海,今日便启程,怕是来不及参加他们的大婚,只好让七姑娘代为转交。”
“怎会如此匆忙?”闻姝大吃一惊,“出海路途遥远,九死一生,贺公子当真想好了?”
定都居于内陆,闻姝只在游记里见识过大海,听闻大海宽广无垠,风浪汹涌,稍有不慎就葬身鱼腹,每年大周都会派遣船队出海,可能平安回来的少之又少。
贺随的父亲曾是永平侯的副将,战死龙崖山,不久后母亲也殉情而亡,永平侯便派了人照顾贺随,几乎是拿他当儿子养,贺家就这么一个血脉了。
贺随无所谓地说:“我了无牵挂,生死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若是能出海为大周做点贡献,也好过碌碌无为,只是若死在外边,不能为侯爷尽孝了,还得托付给七姑娘!”
贺随躬身作揖,对着闻姝行了个重礼。
闻姝忙扶起他,“贺公子客气,有此胆魄,侯爷必定也欣慰,既你心意已决,便祝你一切顺遂,平安归来。”
闻姝接过了贺随手中红色的锦盒,贺随又向沈翊行了一礼,对着卫府大门瞧了好一会,才转身上了马车,车轱辘转动,往城门方向行去。
闻姝捧着锦盒,站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这也太匆忙了,连践行酒都没能喝一杯。”
沈翊扫了眼锦盒,“他早就禀了皇上,递了辞表,得知他想出海,皇上便命他为钦差,随大周船队出海,若能平安回来,功劳不小。”
虽然大海凶险,可大周从未停止过对海外的探险,想要打开海上商贸之路,这对大周的税收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每年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出海。
“可我听说去年大周派遣出海的船队,无一生还。”闻姝面露担忧。
沈翊拍了拍闻姝的肩,“相信他,吉人天相,会回来的。”
吉人天相,便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了,闻姝再担忧也只能这样,今日毕竟是卫如黛大婚,她重新提起笑脸,和沈翊一道进了卫府。
卫将军如今是二品大员,可戍守北漠,连女儿成亲也不能回来见一面,皇上特意派了使者前来,赏了卫如黛不少嫁妆,给足了卫家面子,因此今日着实热闹。
闻姝看着卫如黛出阁,瞧见徐音尘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她,入目皆是红绸,人人喜笑颜开,闻姝不由自主得展露笑颜,当真是羡慕啊。
如今就只剩下她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闻姝瞥了眼身侧的沈翊,心想若是和四哥过一辈子,是不是也会像如黛她们一样幸福?
喝过喜酒后,闻姝同沈翊离开,在马车上,闻姝说道:“方才见如黛打开了贺公子送的新婚贺礼,是一对颇为精致的金玉鸳鸯。”
“鸳鸯壁合,举案齐眉。”闻姝念出了贺随对卫如黛的祝贺,后知后觉,心里头觉察出点其他的意味,看了沈翊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问。
沈翊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察觉到闻姝的视线,睁开眼,“怎么了?”
闻姝手上攥着帕子,压低声音问:“四哥,我怎么觉得贺公子好像对如黛有意?”
贺随方才的神色说不出来的落寞,这般年轻的榜眼,入了大理寺,前途似锦,何必要把命悬在大海上,还急得连亲自送贺礼的时间都没有。
“你才发觉。”沈翊睨了她一眼,“黄花菜都凉了。”
“竟是真的?”闻姝倒吸了口凉气,用手掩着唇,“怪不得……”
怪不得贺随总喜欢逗弄卫如黛,两人时常吵嘴,也只有贺随给卫如黛取诨名,每每提到卫如黛与徐音尘的婚事时,贺随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原来如此。
“可惜了,如黛与徐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而贺随的心意,仿佛是多此一举,此生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阴晴圆缺,世事大多不公平。”沈翊见过太多求不得,也见过太多离别,所以对于闻姝,他势在必得,这一次,求不得,他也要硬求,哪怕这条路千难万险。
闻姝望着沈翊的目光,想起了她的娘亲,想起了四哥的娘亲,是啊,“公平”二字,何其难求。
沈翊对旁人的爱恨情仇并不关心,话锋一转,说:“听说月底城外寒山寺有踏青庙会,想去吗?”
又是一年春盛时,踏青时节,众人纷纷更换春日薄衫,出门踏青赏花,闻姝没去过,自然想去,“四哥有闲暇吗?”
“能抽出时间,届时我来接你。”沈翊现下除了忙朝堂的事,闲暇时间都用在了闻姝身上。
闻姝颔首,“好,我等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