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婚契(129)
谢临与温岫的赐婚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谢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真的默认了这门赐婚。
接受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谢临一点没闹,倒是让晏云栀有些诧异。
她再一琢磨,许是国事要紧,先将战事放在首位。
今日赴宴,晏云栀一早就入宫,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府。回到承风院,她疲乏地趴在床上,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
她想家了——晏家。
接下里的十余日,晏云栀将过年所有要赴的宴、要办的宴,全都忙碌完,然后将云至坊暂时交给陆善和打理,她带着行囊,乘着一辆轻快马车,踏着春风回家。
晏二夫人早早在影壁处候着,见了晏云栀的马车,亲自上前将人扶下来。
晏云栀还没站稳,晏二夫人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在晏云栀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嗔责:“才回来!”
晏云栀弯起眼睛来,一对梨涡显出来。
晏云栀在晏家这一住,就从冬住到了初秋。期间只回了陆家两次。
中秋佳节,晏云栀犹豫了很久,还是回了陆家。虽然在晏家的日子很舒心,可是她舍不得姨奶奶。姨奶奶年纪大了,陪一年少一年。
军中连连取胜,
又赶上中秋节,军营里也改善了伙食。
往日里肃然的士兵今日都得到了放松。
外面吵吵闹闹,陆玹一个人在军帐里,收拾着案上的文件。
“将军!”长河掀帐进来,递上来书信。“许久前的家书了,咱们一直往前行军,这信在后头辗转了几个地方,今儿个才送来。”
陆玹接过来,摆了摆手,让长河出去和旁人热闹去。
他拆开信,打开信笺,看见熟悉的“万事安”三个字,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给晏云栀的家书吗?难道这封信没有送到她手里去?
他再一细看信笺上的三个字,慢慢瞧出了些端倪,恍然辨出这不是他送出去的那一封。
她的字迹还真是能以假乱真,连他都险些分不清出自谁手。
陆玹眼前不由浮现晏云栀在写这封信时,眉心轻蹙略带着点赌气的神情。
陆玹重新落在信笺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他低笑了一声。
第77章 077
又是一年年关将至,晏云栀从晏家回来,马车停在陆府门前,刚好遇到陆善和的马车。
两个人同时下了车,相视一笑,携手同行。
“改了姓有了家人,就整年整年见不到人影啦。”陆善和打趣。
晏云栀挽着陆善和的胳膊,甜声:“我这心里总想着你,所以这次回来住得久啦!”
陆善和“噫”了一声,眼尾挑笑,道:“明明是战事快结束了,回家等我二哥呢!”
“早着呢。他又没个音信。”晏云栀嘴硬。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府里走。晏云栀转眸望向陆善和眉眼间的笑意,心想陆善和如今又能和以前一样地笑了。可真好呀!
时间是良药,能治病。也是毒.药,能害人得相思病。
晏云栀抬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小院。府里的下人正踩着木梯,往树上挂崭新的红灯笼。
恍惚间,晏云栀好像看见了很久之前陆玹扶她挂灯的画面。
雪地被踩得沙沙作响。
又过了两日,陆玹终于有了消息,大军大年三十凯旋。
晏云栀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年三十之前的这段时日,晏云栀将日子过得十分漫长。天总也不黑,黑了又总也不亮。
夜里她睡得迷迷糊糊,一丁点响动都能把她惊醒。
春桃快步走进来,一脸紧张:“二奶奶,您听说了吗?”
瞧着她这神情,晏云栀心口一紧,莫名为陆玹担心。她强压着心慌,问:“什么事情?”
“六殿下战亡了!”
“谁?”晏云栀呆住。
眼前浮现谢临总是嬉皮笑脸没个皇子的样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晏云栀喃声。
明明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从战地传回,大军也马上就要凯旋,怎么这么突然传来这样的噩耗?
“战场上没的,这能说得准呢……”春桃叹了口气。
晏云栀为一条性命的战死而惋惜,何况还是相识之人。她又忍不住想,谢临总是跟在陆玹身边一口一个“哥”喊得亲切。他出了事,陆玹心里也不好受吧?
晏云栀幽幽轻叹一声。
下午,晏云栀就去了一趟寺庙,给谢临上了一炷香,愿他顺利往生。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狂风一下下吹打着窗扇,将晏云栀吵醒。她披衣下榻,推开窗扇往外望去,瞧见庭院里那棵大树上挂的灯笼被风吹落了。
大红的灯笼落在地上,瞧在她眼前,有些不吉利。
晏云栀走进庭院里,拾起吹落的灯笼仔细查看,见没有吹破。
时辰还早,她没有唤人帮忙,独自提着灯笼踩上木梯,想将它挂上去。
登梯的时候还没有风,等她登到高处,忽然狂风大作。晏云栀慌忙一手去扶木梯。她闭上眼睛,去挨刀子一样吹在脸上的寒风。
下方的木梯忽地一沉,晏云栀以为是春柳过来了,急声:“我下不去了!”
“又下不来了?”陆玹伸手,扶住她的后腰。
晏云栀脑子里懵懵的。撑在后腰的手掌温暖而可靠,把心里的惧赶走。
晏云栀鬼使神差没有回头,再往上踏去一级,将灯笼牢牢系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