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女(梁祝系列/出书版)+番外(33)
祝映台讨厌吃苦的东西,一碗药喝得直皱眉头。梁杉柏看见了,转身出去了一趟,过不一会回来,拿了个小碟子推到祝映台跟前,内里是几枚晶莹剔透的蜜渍金丝枣。祝映台在那双黑亮的眼瞳注视下,用手捻起吃了一颗,黏黏甜甜凉凉的,一下子把刚才的苦味给冲淡了,忍不住又吃了一颗。
梁杉柏看祝映台吃得开心,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个微笑。祝映台刚好抬起头来,看到梁杉柏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愣,像是着了魔一般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那人有这样的笑容了,单纯的、干净的、简单的愉悦。在他们短暂同居的时间里,他看到过很多次的笑容,偶尔他还会笑话说很呆的笑容,离开他却已经有那么久了……祝映台不知道自己伸出了手,着迷一般地向着梁杉柏的脸孔伸过去。触到温热面孔的那一瞬,滚烫的温度让他猛然回神,他慌张地想要收回手却被梁杉柏一把按住。宽大的手掌还包扎着绷带,抓住了祝映台的手按在面上,用指腹慢慢捻磨。
「你……」
「我想知道你们的事。」梁杉柏看向祝映台,下了决心一般,「能告诉我吗,你和他的事,和那个梁杉柏的事。」
「没……没有什么可说的。」祝映台有些尴尬,为了此刻的气氛,梁杉柏的表现,还有自己心里某种快要按捺不住的悸动。
要冷静!祝映台告诉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他的梁杉柏,他到这里来是要纠正错误的、扭曲的前缘,而不是来扭曲前缘的……这么一想,祝映台忍不住心里一惊,他该不是,已经触及了雷区?可是,难道看着梁杉柏死才是正确的路?不,如果真是那样,他又何必穿越千年来到此处……
梁杉柏注意着对面人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感到失落。
就算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就算仅仅只是过了两天而已,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眼前的这个人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想着这个人,想看这个人高兴,因为祝映台提到那个叫梁杉柏的重要的人时的表情,他硬是抢夺了这个名字,现在,他甚至想要挖出祝映台和那个人之间的过去。不为别的,他想将之完全抹去,将那个人的存在彻底抹去,然后,取而代之!
他想要做祝映台喜欢的那个梁杉柏,唯一的!
「祝先生。」外间有人敲了敲门,打破了屋内两个人的迷思。
祝映台赶紧抽回手:「请进。」吕子烈推开门进来,样子显得很是疲惫。
「祝先生身体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游先生说是之前风餐露宿引起的气虚血亏,调理一下就会好了。」祝映台说着自己不信,他相信吕子烈也不信的话,两人之间聊这个不过是某件事情开始前的客套罢了,果然吕子烈在梁杉柏让出的位子上坐下来,很快开口。
「刚刚我去宫里走了一趟,把国桀的事向主公禀报了。」吕子烈说,面色十分凝重,「这件事虽然有十多个人证在,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加上国桀如今尸骨无存,国大人便在主公面前狠狠参了一本,现在,主公要求我们在七日内破案,否则就要追究我等的责任。」就算在家里,吕子烈也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主公而非父君,显见两人关系疏远。
祝映台和梁杉柏对望了一眼,国大人的心思虽然可以理解,但齐昭公放话七日内破案,恐怕就掺杂了私人情绪在里面。现在祝映台和梁杉柏都已经知道,吕子烈是个不讨自己父亲喜欢的儿子,齐昭公这个追究责任,怕是要抓住机会,狠狠追究了,至于会追究到哪个程度,现在谁也说不好。
「真是对不住二位,吕某这次恐怕是要连累你们了。」吕子烈面有愧色。
「公子言重了。」梁杉柏最先开口,「要不是承蒙映台和公子相救,小人这条命早就没了。连大人一案本就是小人牵扯在先,国大人的尸首又是小人擅自开膛破肚,就算说连累,也是小人连累二位,怎么也说不上是公子您连累于我。」
祝映台没有开口,吕子烈先自己摆了摆手:「现在也不要谈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了结这宗案子得好。昨晚我们在废屋已经吃了一次亏,今日又发生了国桀诈尸等事,简直是一团乱。」
祝映台想了想道:「刚刚国桀是冲着你来的,你有没有发现?」
吕子烈点头:「有,他管我要他的心,但是我哪里有他的心啊。」
「当时屋里有那么多人,不说其他士兵,至少我和阿柏也在。」祝映台说,「当时我们身上没有,而公子你身上有的东西,倒的确是有一样。」
吕子烈被这么一提醒,眼睛一亮,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那正是临出发前,梁杉柏塞到他怀里的那块玉碎。
「你说这个?」
「恐怕是。」
「这是国桀的心?」
「也许这不是什么死亡讯息,而是能够让僵尸言行举止正常的必要物件。」祝映台说,「光看外表,这只是块死玉而已,但是这上头的花纹可能别有含义,组合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一部分很值得深究。」
「死玉是什么?」梁杉柏问。
「就是用来锁住魂魄的玉。」
「可不可以这样想,」梁杉柏提出假设,「国桀和连大人两人都被去了势、下了蛊、身上又都有一块碎玉,这是他们的共通点……」
「等一下,国桀身上有没有下蛊,目前已经没法知道了,先别把这个点算进去吧。」祝映台说。